第348章浣溪沙（26）
故事是不讲逻辑的，陆轻岚努力寻找逻辑，说道：“织女和牛郎生了几个孩子，就算这几个孩子是同胎出生的，织女在凡间待的时间也超过一年了。天庭没有发现织女失踪……我想，一定是织女在天庭的地位太低，一个采集云彩和霞光织造云锦的仙女，又不是特别重要的职位，少了又怎样？没有神仙在乎。”
“你已经说了好几次织女在天庭的地位卑微了。”沈行之说，“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事多繁忙，不关注织女这么个小孙女。织女的那些仙女姐妹总不能不管织女吧？需知天上一日，凡间一年。”
“也许织女的仙女姐妹和织女是类似于塑料花的姐妹情？”陆轻岚开了个玩笑，并变出一朵塑料花，递给沈行之，“喏，这就是塑料花，一种假花，跟绢花一样常开不败，除了装饰没有一点用途。就像两个虚伪的人明明相互讨厌，却不得不维持和平的假象，人们不知道她们他们表现出来的亲密是虚假的，信以为真。”
“……有趣的比喻。”沈行之接过塑料做的玫瑰花，集中精神将塑料的假花变成真花，然后将这朵真花送给自己的爱妻陆轻岚，“花很漂亮，你比花漂亮百倍。”
被送玫瑰花并被赞美的陆轻岚愉快地笑了起来，将玫瑰花戴在头上。
“若是将织女和她那些姐妹当成塑料花姐妹，那么织女嫁给牛郎的原因就值得深思了。”陆轻岚其实不喜欢将织女和众仙女的关系想象得那么恶劣，大家都是女孩子，女孩子在这个世界生活得这般艰难，女孩子何苦为难女孩子？
陆轻岚说：“织女忐忑不安地住在牛郎住的村子里，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抛下她回到天庭的仙女姐妹却毫无音讯。她会忍不住猜测，是不是姐妹们把她忘记了？是不是天庭已经放弃她了？她虽然有着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那样的爷爷奶奶，可是她并没有得到他们太多的关怀。”
“想得越多越害怕，她可能也厌倦了天庭一成不变的生活，虽然牛郎这个凡人有不少缺点，可他对她这么热情，村里人又使劲撮合她和牛郎……不如，不如就嫁了吧。”陆轻岚轻声叙述，“她是仙女，从未尝试过谈恋爱，从未试过和凡人成亲，从未体验过凡人生儿育女的生活，她怀着找刺激的心思，就这样自暴自弃地嫁给牛郎。”
“就算仙女姐妹们一去不复返也不要紧了，织女心想，牛郎疼她，孩子也可爱。其实，在凡间的生活也有趣。但纸包不住火，织女失踪的事情终究在天庭宣扬开了，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可不是只懂得采集云彩和霞光织造云锦的小仙女，他们神通广大，很快找到留在凡间并和凡人生儿育女的织女。”
“天啊，这太可怕了！天庭的仙女，竟然委身凡人！”陆轻岚用夸张的语气表示惊叹，“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震怒，马上派遣天兵天将下凡捉拿织女，将织女带上天庭。”
沈行之抬起手，打断她的描述。
陆轻岚问他：“怎么了？”
沈行之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说道：“织女留在凡间这件事，错误固然是织女和她的仙女姐妹们耐不住天庭的无聊生活，私自下凡游玩。可是，织女没有想过永远留在凡间吧？她的羽衣不见了，这不是她的错，这是凡人牛郎的罪过。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身为织女的爷爷奶奶，竟然将重点放在织女留在凡间和生儿育女这件事上，完全不关注织女在凡间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
陆轻岚冷笑：“谁让织女私自下凡呢？谁让织女弄丢羽衣呢？都是织女的错！牛郎没有错！天庭就是这么想的。”
沈行之凝眉思考，迟疑着说道：“这个故事……我觉得不像神话，反而像发生在现实之中的真实故事。”
陆轻岚晓得他是什么意思：“先让我把故事说完。”
沈行之闭上嘴。
陆轻岚说道：“天兵天将把织女抓回天庭，织女似乎没有遭到惩罚，但她和凡人牛郎分开了，她被看管起来，不得私自下凡。她大概不想念她的凡人丈夫牛郎，可她想念她的孩子——说起来，我不是很懂，为什么很多故事都把母亲塑造成热爱孩子的形象呢？仿佛母亲失去孩子就会死一样，没有孩子难道就活不下去吗？”
沈行之认为自己可以回答：“母亲需要照顾孩子，父亲忙着养家，母亲和孩子的关系比父亲和孩子的关系更亲密。”
说到这里，语气停顿了一下，沈行之接着说：“或者，就像你跟我说起的那样，男人担心自己的社会地位和轻松钱多的工作被女人抢走，于是想出各种各样的卑鄙手段——他们鼓吹女性和家庭密不可分，提倡女性回归家庭，女性不肯回家做家务带孩子，男人们便用长期产假逼迫女性离开工作岗位，并宣扬好妻子、好母亲的形象。他们忘记了，女人在做妻子和母亲之前，她首先得是一个人。”
“是啊。”陆轻岚说下去，“他们没有宣扬好丈夫、好父亲的光辉形象，他们也不给自己休长期产假。一样东西，男人有而女人没有，或者女人有而男人没有，这是不公平的。”
两人静静地思考了片刻，陆轻岚略带嘲讽地说道：“织女想念孩子，也想念牛郎，她是一个好母亲，也是一个好妻子。她想念凡间的一切，她请求她的姐妹们帮忙。而在凡间的牛郎发现织女不见了，家里的孩子哇哇大哭，急得不行。这时，他家的老黄牛开口，说织女回到天上去了。”
“牛郎问老黄牛怎么办，老黄牛说，拿出羽衣就能飞上天去找织女了。牛郎便穿上羽衣飞上天庭，可是他找不到织女，好不容易在织女的仙女姐妹们的帮助下找到织女，牛郎和织女终于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