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唯一的你（13）
却听得黄老太太说：“那又怎样？丹丹丫头是我的外甥女，跟你潘媒婆没有关系，她的日子过得不好，难道你会养着她，给她吃穿用？你一文钱都不会给她！所以，你也别跟我说丹丹丫头不嫁给六指老汉的后果是什么样，她不好，我养她，我给她吃穿。她想嫁个好夫婿，我给她嫁妆，给她打家具。”
“啪嗒——”程丹丹的眼泪沿着下巴滴落，掉在地上，溅碎成无数块。
“你可真是个好姑妈，不过，程丹丹真是你外甥女？”潘媒婆一计不成，眼珠转了转，又生一计，“我给人做媒，这十里八乡的人基本都认识。你娘家在县城，不是早就跟你断了关系么？你的姐妹，也没听说谁嫁给了姓程的男人……”
“我说丹丹丫头是，她就是我亲外甥女。”黄老太太有点恼火，硬是把潘媒婆从椅子上推起来，“门口开着，立刻走，别逼我赶人！”
“黄姐姐别恼，那程丹丹跟你没有亲戚关系，你护着她做啥子哩？趁着六指老汉对她有兴趣，你听我的，去县城扯一块红布给她做衣裳，把她嫁给六指老汉，能赚一笔聘礼呢！”
“买卖人口是要坐牢的。”
“哎呦！”
黄老太太话音落下，潘媒婆痛呼一声，被凳子绊倒，摔在地上啃了一嘴灰尘。
“做人不积口德，好的坏的全靠一张嘴胡编乱造，也是要遭天谴的。”黄老太太把潘媒婆弄倒的凳子扶了起来，完全没有伸手拉潘媒婆一把，就这样看着潘媒婆从地上爬起，慢条斯理地说，“下次你再来我家，不管你是说丹丹丫头的亲事，还是劝我的儿媳妇阿何改嫁，亦或者劝我把唯一的孙子送给别人养，我都会拿扫帚把你撵走。”
村里人都晓得，黄老太太是说得出也做得到的那种人。
脸面被黄老太太损了一番，潘媒婆揉了揉腰，满脸晦气地走了，嘀咕道：“就你这破落户，请我来，我都不愿来！”
谁知黄老太太耳朵尖，闻言便问：“你不愿来我家，今天登门的莫非是个死掉的鬼？”
潘媒婆：“……”说不过，也斗不过，别惹的好。
赶走令人喜欢不起来的潘媒婆，黄老太太找到程丹丹，说：“那个潘字打头的老虔婆被狗吃了良心，她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听。你是我外甥女，受了委屈就跟我说，我是年纪大了点，可是我可以护着你。”
除却潘媒婆，和黄家有关系且不讨喜的人还有不少，例如黄家本族人。
黄家没有成年男丁，偏偏黄老太太去世的丈夫和儿子都留下田地。
如果黄老太太的两个孙子都死了，或者黄老太太病死了，黄老太太的儿媳妇何氏改嫁了，田地就是黄氏宗族的了，两个小孩可护不住田地。
这天，和黄老太太那已故丈夫是堂兄弟的黄继春拄着拐杖走进黄家院子里。
看他走路颤巍巍、随时都会摔倒的样子，在水井边洗菜的程丹丹连忙上前搀扶，结果被黄继春一把推开，黄继春还扬起拐杖，对她怒目而视：“哪来的野丫头，滚！”
“哗啦——”
在厨房忙活的黄老太太端着一盆脏水出来，像是没看到黄继春一样，利落地把脏水泼向黄继春的方向。
顿时，黄继春的衣服湿了一半，头上脸上也有混杂了泥沙的水，他不由得哎呦一声，更生气了：“谁泼我脏水？！站出来！”
黄老太太也叫了一声：“你？是继春？继春来了？你人呢？我这老眼昏花，竟然看不到继春，也是老糊涂。继春，你来看我，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进了院子，也不晓得叫一声，害我把脏水泼你身上了……”
可怜的黄继春，一腔怒火憋在心里不得发泄，就像一口痰卡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既恶心又委屈。
老嫂子看不到他，他总不能跟年迈体衰的老嫂子计较长短吧？而且，他真要跟老嫂子计较，老嫂子那张利嘴能把他数落得没脸见人。
并不大度的黄继春，怀着对黄老太太的少许敬畏之心，假装大度地略过自己被泼了脏水这件事，然后把无辜的曾丹丹记恨上了，“老嫂子，你请的这丫鬟做事毛毛躁躁的，我走进来，她就走过来，想把我赶出门去。”
程丹丹：“……”这是什么鬼？
黄老太太招手叫程丹丹过来，把泼掉脏水的木盆递给她，说道：“丹丹丫头，打水洗干净这个木盆。这木盆淹死过老鼠蟑螂，臭又脏，你别用手碰，拿一把稻草随便刷刷就得了。”
什么？！
脏水那么脏？！
黄继春立刻觉得身上全是臭烘烘的气味，一张老脸从黑色变成更难看的紫黑色，只想立刻回到家里洗澡换衣服。
“好的。”程丹丹接过木盆，担忧地看了黄继春一眼，回到水井边洗木盆。
成功膈应了黄继春一把的黄老太太似乎没有自己让黄继春难受的自觉，跟黄继春夸奖程丹丹的乖巧懂事，“我这外甥女，干什么活都是又快又好，煮饭做菜好吃，洗的衣服也干净无异味。前些天下雨，衣服挂在竹竿上晾不干，她便想办法把衣服烘干了。太阳刚出来，她又翻出家里的被褥席子，放在阳光下晒……这么勤快的丫头，要是我的闺女就好了。”
“你不是有儿媳妇吗？这些事，你儿媳妇也做得。”黄继春闻了闻被脏水弄湿的衣袖，果真闻到一股酸臭的菜馊味，紫黑色的脸隐隐泛了青。
“儿媳妇要带孩子，没空做杂活。我这丹丹丫头有能耐又孝顺，上回我家进了贼，还是丹丹丫头最先发现的，她一个人就把两个贼撂倒了！她不认识你，你没给她好脸色，可能她把你当成坏人，当然要赶你走。”
黄家老太太说道：“继春啊，你堂哥走得早，你堂侄子也是个福薄的，抛下老娘和媳妇孩子，就那样狠心地见了阎王爷他老人家去。我这副老骨头不中用了，照看着儿媳妇和两个孩子，难免力不从心。丹丹丫头是担忧家里，才会把你误认为坏蛋的，你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半边身子已经躺在棺材里，总不能跟个小丫头较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