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更无赖
路两边的水田都种上绿油油的水稻禾苗，有农人在田地间引水灌溉，没有农人踏足的水田偶尔会响起蛙鸣。
当牛车和驴车慢悠悠地驶过，蛙鸣会悄悄停下来，在车子远去后，又欢快地响起。
陆轻岚看到燕子，黑色的，飞得很低，嗖地一下掠过，异常灵活敏捷。建在路边的房屋有时会有燕子在屋檐下筑巢，它们的巢是泥做的，像一个粗糙大碗，里面会传来小燕子叽叽喳喳的叫声。
她喜欢燕子。
在现代，燕子不常见了，据说青蛙也少——农药的滥用破坏了稻田的生态，水田里的泥鳅蝌蚪小鱼田螺越来越少，连田鼠和蛇都渐渐失去踪迹。
它们会灭绝吗？
就像以前成群结队从北方迁徙而来的禾花雀，现在成了濒危动物。
现代人不知道答案，未来人知道。
县城到了，两辆板车过城门，一辆车前往贾家，一辆车去药铺询问黑木耳的收购价格。
陆秋雨和韩丽娘来到牛车上。
陆轻岚望着沈行之，有些担心他一个人处理不好黑木耳的销售，万一被骗了，他要怎么办？
“岚岚不放心，要二哥帮一把忙吗？”陆秋雨问。
“他怎么说？”陆轻岚问。
“他没说，可能是说不出口？”陆秋雨道，“妹婿内敛，不爱求人办事。”
“那就不理会他，他自己能行。”陆轻岚说道，“我是他的女……他的妻子，理应相信他的能力，对他有信心。”
“万一他需要帮助呢？他在县城没有多少朋友。”陆秋雨看着故作淡定的陆轻岚，拖长了语气慢悠悠地说，“县城不同镇上，县城的人多且杂，心眼坏的到处都有。”
陆轻岚盯着衣服上的绣花，说：“被骗了，就当花钱买教训吧。吃过一回教训，下次就学精明了……他不请求帮助，他该有可能上当受骗的准备。而且，就算是二哥帮忙，也不能保证行之不会上当吧？”
她娘家势大，沈行之不愿意欠太多人情。
欠着欠着就还不清了。
事实上，陆轻岚也不喜欢欠人情债，她能理解沈行之。
就这样，两辆板车分开了。
贾家住在县城东侧略接近郊区的地方，这里的大半条街都是姓贾的，贾家比较有钱，宅子最大、最漂亮，毫不费劲地找到了。
牛车停在贾家门口，陆秋雨下车敲开侧门。
大门并不常开，进出多是走侧门，即便陆家人是远道而来的岳家也一样。
陆轻岚看着侧门，那门漆成朱红色，镶嵌着两个兽首衔环，门槛很高。她二哥敲了一分钟门，等了一分钟，又敲的时候，里面响起不耐烦的声音：“谁呀？”
“桃溪庄陆家！”陆秋雨道，“赶紧通知你家老爷和太太！”
“哪个陆家？”
门房磨蹭了两三分钟，终于把门拉开一条拳头粗细的裂缝，从里面向外窥视。
如此行为，很没有礼貌。
陆轻岚抿着唇，召唤力气大的山鬼，命山鬼撞门。
山鬼之力何其之大，凡人的眼睛看不到山鬼，只看到两扇侧门一下子向后退去，将躲在门后的门房撞得脸都歪了，哎呀一声仰面摔倒在地上。两扇木门随之砰地一声打在墙上，又被反震之力弹回来，直至力量消退，门静止不动。
门房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叫，有两个下仆打扮的人冲出来扶起他。
一个担心地询问门房撞伤了没有，一个指着陆秋雨的脸大骂道：“你是谁？胆子这么大，居然撞贾家大门，还弄伤了人！泥腿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要报官，拉你进牢里住几天，叫你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可是我没撞门。”陆秋雨十分无辜，“门是自己开的，我碰都没碰一下，关我何事？”
“胡说！你没撞门，门怎会开？！滚！赶紧滚！不滚就拉你们去见官！”贾家仆人骂骂咧咧。
“说话客气点！”陆秋雨再好的脾气也恼了，更何况他的脾气并不是特别好，一把揪住仆人的衣领，“没听到我说我是从哪来的吗？我姓陆，是桃溪庄陆家人，你们少爷的二舅子！”
这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仆人有点怕，想到自己是贾家仆人，又硬气起来：“你们是少爷的二舅子，怎么来之前没有通报一声？！一定是假冒的！”
陆秋雨放开他，道：“今天是清明节，我来看妹妹难道不行？立刻叫你家少爷滚出来！”
哪有清明节走亲戚的？
仆人心知陆秋雨来者不善，不敢擅自将他拦在门外，小声问门房：“您看？”
门房刚才摔得不轻，心里憋着一股怒火，气冲冲地道：“看什么看，当然是赶出去！少奶奶又没说她哥今天来，今天来的天知道是她哥还是别的乡巴佬！”
在陆轻岚的授意下，山鬼一脚踹中门房屁股。
“啊！谁踢我！”门房又是一跤摔倒，这回脸朝下，牙齿磕在地面的青石板上，疼得眼泪都掉了，“嘶——我的牙，快看看我的牙，我的牙要掉了！”
“不是我。”陆秋雨退后两步，满脸无辜地说，“我没有那么好的身手，一下子绕到你们背后踢你们，一下子又回到原地。唔，今天是清明节，兴许贾家的老祖宗们看不惯你们怠慢贵客？”
时人敬畏鬼神。
上午陆金生被小鬼绊倒，陆轻岚说他冲撞社公，他家里人立刻让他回家，连陆金生的妻子张婶子也不许去祠堂祭拜，敬畏程度可见一斑。
门房和两个仆人也怕，嘟囔两句，飞快地跑去找管家过来。
陆秋雨回到板车旁，小声道：“情况不大好。上次我来见阿浓，门房是认识我的，见到我立刻去请阿浓。这个不仅不认识我，听到桃溪庄都想不起来是什么地方。”
“还好我们来了。”陆轻岚说着让耳报神钻进贾家打探，“我们给四姐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