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无赖

居然这么厉害？

陆轻岚顿时觉得豪门斗争小儿科了，毕竟豪门斗争也要考虑法律，没法越过法律干犯法的事情。

“四姐和四姐夫成亲，当初是宗族说了算吗？”她不懂便问，“贾氏宗族应该控制不了整个贾家吧？若如此，贾家的钱财早就被宗族瓜分干净了。”

“以前不行，现在不知道。”陆云开说，“阿浓和你的四姐夫没有儿子，宗族可以凭此为理由要求你四姐夫过继一个嗣子，嗣子的人选很重要，不能被宗族决定。”

古代人的生存比现代人艰难。

为了更好地将血脉、财富等延续下去，同一个祖宗姓氏的人通常聚集在一个地方抱团过日子。如韩丽娘的娘家韩家村，整个村子都是姓韩的人，有着同一个祖宗，以父系血缘为纽带，比几十个姓一个村更团结、更有凝聚力，更容易生存。

桃溪庄的陆姓也是如此，张姓和赵姓亦然。

更大的家族便是县城贾氏这样，有人经商赚钱，有人读书科举当官，有人是普普通通的贩夫走卒，有人种地……强横如本县县令，也不敢得罪这样庞大的一个宗族集合体。

得罪了一个人，便是得罪整个宗族。

可宗族也有极不好的一面，控制族人婚配是其一，大多数族人欺压少数族人是其二。

再有，十根手指长短不同，陆华浓嫁的贾家在贾氏宗族中很有钱，可贾氏宗族同样有穷得吃不上饭的人。

——大家都姓贾，你有钱，分一点给没钱的，难道不是应该吗？

陆轻岚懂了。

这是大家族和小家庭之间必然存在且难以消除的矛盾，宗族的结构不严谨，反而松散，遇到困难大家当然能拧成一团共同面对，在没有困难的情况下……

彼此的摩擦就显得很突出了。

她说：“四姐那么聪明，应该考虑过找一个嗣子过继吧？”

陆云开道：“应该有，但她不会轻易下决定。嗣子再好也不是亲生的。”

能自己生的话，谁想过继嗣子啊？

龙春华出了个主意：“不然，请崔仙姑给阿浓的夫君瞧一瞧？”

神婆还有治疗不孕不育的本事？

陆轻岚惊讶地看向龙春华：“仙姑是大夫？”

龙春华：“仙姑很厉害，什么都厉害。”

陆高山道：“贾家是生意人，不傻，大约能猜出阿浓的夫君不大好，私下里也许请不少人瞧了。到了县城，你问问阿浓，要是瞧了也没办法，就建议她过继嗣子。”

对此，陆云开和龙春华是赞同的，陆大哥不太懂，说：“你们觉得好，我没意见。”

而陆轻岚环视他们一圈，小心翼翼地道：“四姐的夫君继续找别的女人怎么办？难道我们不理会？”

“有钱人家都这样。”龙春华安抚地摸了摸陆轻岚的手背，“男人有钱，心思变野了，娶一个妻子嫌少，看见漂亮的女人就蠢蠢欲动想占有。你四姐嫁给你四姐夫时，你四姐夫便有两个贴身丫鬟，她……她早已料到你四姐夫会有别的女人。”

“她料到，可她会介意，会伤心。”陆轻岚道。

“是，她会介意，也会伤心。”龙春华耐心说道，“这是她的选择。她当初可以嫁给门当户对的夫君，她不愿意。”

同一件事情，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

有人觉得门当户对好，柴门对柴门，农家女和农家子成亲。

也有人向往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以自己的婚姻为跳板，换取踏入豪门的资格。

然，有得必有失，陆华浓嫁入贾家，代价便是忍耐丈夫拈花惹草的毛病。

陆轻岚觉得这样很可悲，但她不是陆华浓，她不知道陆华浓是乐在其中还是感到痛苦，亦或者——无论是开心还是悲伤，这都是陆华浓的选择，她甘愿承担嫁入贾家导致的一切后果。

“如果，四姐想和离呢？”陆轻岚看着龙春华，“阿娘会支持吗？”

“……”龙春华没有回答，她的神情告诉陆轻岚答案。

只要陆华浓想和离，他们当然是支持的。

虽然他们当初就不是很赞同陆华浓嫁入贾家，可陆华浓想嫁，他们还是努力帮她达成心愿。

“我们现在什么都不能确定，还是见过阿浓再说吧。岚岚，别想太多。”陆云开不忍打破陆轻岚对陆华浓的期待，“你四姐在贾家，吃好穿好，有丫鬟伺候，比在桃溪庄过得好。”

“也比在桃溪庄开心吗？”陆轻岚道，“她不开心，我想让她开心起来。”

“有些时候，两全其美是很难达成的。”陆云开温声说，“岚岚还小，不懂这些，等岚岚长大了就懂了。但三哥希望，岚岚永远也不需要懂这些。”

他的话让另一辆车上的沈行之回过头来。

沈行之看到陆轻岚笑了，特别开心的那种笑，让他生出些许醋意，又替她开心。

她有一个好哥哥。

也许不止一个，她的另外两个哥哥也对她很好。

每当意识到陆轻岚不缺乏关怀的时候，沈行之总是抑制不住自己的阴暗：如果轻岚只有我一个人，只为我欢笑，只为我伤心，多好……

陆轻岚发现他的目光，对他招招手。

顿时一种冲动升起，催促沈行之跳下车，奔到她身边。

他当然没有这样做。

他感到遗憾。

因为，他知道他这样做，她会非常非常高兴，会情不自禁地亲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