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会坏了风水?程其宗听见周行云的话,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
真烦啊,他茫然地看了下满是泥污的双手,顿觉扫兴了,不拔树,又要做什么呢?这么多的人围住他,怎么这么多的人围住他?躁动在每个神经元上起舞,成千上万,吼叫着,逼迫着他,不能停在原地,否则,否则……这个女的很有意思,她到底是什么来路?
一把拉过周行云的手臂,程其宗将她往自己的身上带。
“你跟我去捉迷藏。”
这人脑子真的坏掉了!章书玉大怒,立刻就要去拉,“你要对我的女朋友做什么?”
“其宗!”江露也喊,可程其宗头一扭,就这么无视了她。
他的眼里看不见她,难堪地退后了一步,江露的脸上火辣辣的,
她不是没有见过他发作时候的状态,可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根本下不来台,以后要怎么解释呢?说他喝醉了?可谁不知道程其宗的酒量是数一数二的。
“放手!”章书玉撸起袖子,准备豁出去了,却见周行云镇定地对他摇了摇头。
这可是个好机会,哪怕,要冒一点险。
她已经被程其宗彻底地圈在胳膊下面,动弹不得,程风焦灼地看着她,不放心道,“你的计划是什么?一定要小心一点,他现在状态太差了,很多东西都说不准的。”
“这是要和大家玩捉迷藏呢,”周行云对他,同时也是对众人说道,“快,大家藏起来吧,可要藏好了啊。”
一群人松了口气,借着场合和酒兴,真就分散了开来,重温童年的记忆,周行云见章书玉看着她不动,催促道,“快去,去躲起来。”
她几乎还没说完,头也无法擡起,抵着他的下巴,身不由己地向别墅旁边的一个小门跑了过去,速度之快,有种正在被追赶的错觉,脚上穿着的鞋子是小猫跟,踉跄绊了一跤,要不是被程其宗这么架着,真的会摔倒在地。
别墅里黑黢黢的,只过道亮着几盏小灯,黄绿相间的瓷砖复古典雅,踩在上面,踢踏的回音在整个空间里回旋,不待周行云看清楚,他们已经上了二楼。
“行云,你别硬撑,见势不妙就跑,知道吗?”程风的目光一直牢牢地粘在她的身上。
那一幕又重新活了,酒瓶砸在母亲肚子上的声音闷闷的,血流下来,以一种极慢的速度,被长毛地毯一滴、一滴地吸收,明明没人说话,但当年的程风听见一片巨大的轰鸣。
我不该将她卷进来,心如擂鼓,程风咬紧了后槽牙,拳头攥得死紧,破天荒地生出后悔。程其宗行事向来无忌,要是真的发生什么,他能怎么办?
只有他看到,就在刚才,在周行云打断了程其宗的举动后,那个鬼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离去,接着走近被刨了大半的树根,在旁边蹲了下来。头破了,半边脸被血污覆盖着,最醒目的是胸前,几处凝结的深黑不详地盛开,金色的卷发下,掩着一双蓝莹莹的眼睛,做出一个颇为遗憾的表情。
程其宗推开一扇门,终于放开周行云,他自顾自地直直走向一个边桌,上面有好几个酒瓶,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这是书房?为什么来这里?”
右手边,一整面墙都是书,周行云看过去,绝大部分都是精装的厚重书籍,竟还有部分是哲学类的。一个书柜的移门开着,没有拉上,似乎就在不久前,有人从这里取了一本书。实木的大书桌置于落地窗前,从这里,可以看得到前面的大草坪,现在是晚上,如果换作白天,想必是一幅天然的美景。
另一面墙上挂满了相框,周行云看见其中有程风,才看几眼,却听清脆的一声玻璃响,程其宗将酒杯摔回了托盘,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你怎么还不藏起来?”
……这个房间里有可以藏起来的地方么?周行云心里的疑问太多了,她尝试引导想要的对话方向,指着一个相片问道,“这是谁?”
“我弟弟,”
程其宗甚至没有转头,更别提到底有没有看清楚,可他竟说对了。那张照片里,程风和程其宗并肩坐在一张餐桌前,一派兄友弟恭的氛围,毕竟有着血缘关系,这么一看,他们的脸型和下巴还是有着一些相似之处。
“听说你的女朋友江露,差点和你的弟弟结婚?”
“那又怎样?”
她提这个做什么?这个女人,为什么说这个?程其宗理解不能,一半是火,另一半是冰,百爪挠心,百鬼夜行,他不受控制地来回踱起步,可这女人还在说。
“你这么做,你弟弟不伤心么?”
这个女人还在说。
“他不在乎,”抓着头发,程其宗又一遍问道,“你怎么还不躲起来?”
程风惊讶地扬起了眉毛。
从未交过心的哥哥,对他的了解,似乎比想象中的要多。
“你的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窝囊的人。”
话毕,程其宗的脚跟一顿,因为停下得太猛而把拖鞋也踹飞,他的视线里只剩下周行云了,长臂一展,将她逼到了书架前。
“你是谁?”
这下有点危险了,周行云试图蹲下逃离他的包围圈,可程其宗是异常地警觉,空间缩小,断了她退路的可能。
“我看到你那天戴的戒指了,你是谁?别和我扯那些有的没的!”
他知道!周行云心一突。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程其宗太近了,她偏头躲避他呼吸间的酒气,竭力忽视几乎要贴过来的上半身,镇静,镇静下来,她用力掐了掐手心。
“快,想办法走!快点!”程风一刻也不想周行云再待在这里,他的手发着微光,正缠在她的臂上。
“最后一个问题,”不想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周行云直视着程其宗看似狂乱却又紧逼的眼睛,问出口的瞬间,她的心脏也跟着微微地一缩。
“你为什么要拔那棵树?树下面,有什么?”
太冒险了,太冒险了,半明半暗的夜色下,程风对她吼道,“快走!”
“放手!”周行云同时喊道。
对面的人一声不吭地牢牢钳住了她,她的整个上半身,被箍在他的怀里,程其宗已经听不见话了,更糟的是,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周行云的颈间,她根本挣扎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