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你，竟然挺人模人样的。”

何止人模人样，简直可以用标志来形容。

“你是怎么死的？”

对于周行云展现出来的冷静和直率，程风感到有趣和新鲜。

“安眠药。”

“痛吗？”

这本该是记忆深刻的事，但经周行云这么一问，那几分钟像是被谁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幕布，连剪影都不甚清晰。

“痛……不怎么美妙的感觉，到了最后，和窒息差不多，不建议采纳。”

“……嗯。”

从床边站起，周行云绕着他的全身转了一圈，程风的体格匀称，比她高了一头，不赢弱也没有太大的压迫感，他的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睡衣，里面还有一件灰色的内搭，脚上是一双深灰的休闲运动鞋。

“所以，你就是这副打扮死去的？”

“是，”双手插在上衣的口袋里，程风看着她眼底闪烁着奇异之色，任她随意地打量。

“万一，是别的那种，比较惨烈的……那么……岂不是……”

“对，那样的话，会很难看。”

“谢谢，你没有那么得，嗯……可怕。”

“扑哧，”程风终于笑出声来，“不用谢，你刚才已经夸过我了。”

看够了，周行云浑身也轻松了不少，玩似地去抓程风，再次感受着那奇特的触感，问道，

“那天晚上你找上我了？为什么？”

她终于问了正题。

“具体的情况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一直告诉自己，我不想走了，不能走，所以，一直躲在那条路上，他们……”

说到这里，程风的脸色沉了下来，像是在抵触什么。

“他们？”

“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应该是送我，我这种……去往另一边的人，看到你的时候，我很虚弱，差点就没力气了，我想，以那样的状态，原本就是不能留在世间的。但你……很奇怪，我发觉你让我觉得舒服，好像可以靠近，所以我一试，竟然成了。”

可以靠近？周行云品味着这番话，慢慢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

“你！”

“怎么？”

“你，一直，那个怎么说，在我身上吗？”

程风点头，担心地想，她会不会抵触他这样的存在方式？

“所以我刚才……洗澡……”

……程风不回答，只是默默地看向了地板。

“我刚才还脱毛了……”

这打击有些大，周行云掩面细数刚才的羞耻细节，“我洗澡的时候还唱歌走调来着，你也听见了吧？而且我还面目狰狞地清毛孔了，你，全都看见了……”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程风只好选择闭嘴。

周行云在床上蜷成了一个虾米的形状，安静了一会儿，她又舒展开了。

“算了，我还上了那么多次厕所呢……好了，反正你是个鬼。”

这的确是事实，看她这么会自我调理，程风松了口气，尝试着挽救道，“如果我说我认为你的身材很好，你会觉得被冒犯吗？”

“你这么觉得？”周行云嘴角一扬，笑靥如花。

“是的。”

周行云看得出来，程风的教养很好，尽管出于习惯直视着她的眼睛，他的脸还是红透了，想来，他很不习惯说奉承一类的话。鬼能红脸这件事让周行云觉得稀奇，她紧接着又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你刚才说你不想走，可是……你不是……是不是有点矛盾？”

听到这个，程风脸上的笑意立刻就淡了。他的眼型是杏眼，上面的眉弓立体，中和了眼睛的柔和度，偏分的刘海露出大半的额头并突出挺直的鼻梁，一张脸英气极了。

短暂地分了神，周行云在心中叹道，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可心又不油腻的，居然是个鬼。

“我在自己的葬礼上，听到了家人的一番话。”

家人的一番话？他能因为一番话而决定流连，那又是什么使得他放弃原本的人生？这个问题在周行云的心头滚过，但她没有问出来，另换了个角度。

“可是，你死了，”说出来很抱歉，可这是冰冷的事实。

“是，”程风毫不在意，他向前走了两步，靠近周行云的床边，“所以，我能请你帮我吗？”

他好有礼貌，问问题客客气气，一双眼睛里全是毫无保留的真挚。

“我能怎么帮你？”

“怎么做，我也还没有明确的打算，但是，我想你应该先要认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