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留仙居密谈
陈七这一声惊呼甚是响亮，引得李诚驻步，他折返回廊下，眸中精光隐现：“你说李卿言与她是旧识？”
陈七观其神色，忆起方才他讥讽大殿下贪慕美色的言辞，忙躬身解释：“禀二殿下，大殿下并非见色起意。实因与柳姑娘早有前缘……”
“何以见得？”
“昨夜大殿下在舍下医馆驱毒时神志昏沉，口中‘依依’二字唤了不下百遍。所以在下不才斗胆揣测，这‘依依’正是柳姑娘闺名。”陈七垂首应答，额间已沁出细密汗珠。
李诚已然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李卿言所谓的旧相识，除却长离院余党，再无旁的可能。他掌落陈七肩头，忽而抬腿便踹向其屁股。
“虎子，我们走！去对面找杨姑娘去了。这柳姑娘权当我李诚孝敬兄长了，省得旁人说我不懂长幼有序，不知尊敬兄长。”话音未落，便携宗帅折返到了对面的留仙居。
陈七虽然遭到二殿下的此番折辱，犹自堆笑，莫说怨怼，便是连愠色都不敢显露分毫。
正所谓天潢贵胄岂容下人置喙。
待二殿下仪仗远去，他便歪斜着身子，贴耳于李卿言房间的门框，岂料等了半晌，仍然不闻片刻的丝竹之声，只得讪讪离去，找云裳坊的老鸨，另觅其他温柔了。
云裳坊老鸨眼见新朝两位皇子为花魁相争，更兼兵戈相向，早就吓得战战兢兢倚着门楣，十指将绢帕绞作乱云，更是险些因此晕倒。
二楼的朱漆廊柱映着她那张脂粉斑驳的脸，进退维谷间竟然不知道是该劝，还是该装聋作哑。
终究是韩姨挪着碎步走近前点拨一番：“你呀，这可是撞了大彩头了，今日这出双龙夺珠若是传扬开去，莫说京城地界，便是北章十二州郡的豪客，怕都要踏破门槛争睹柳姑娘的风采了。”言罢眼波斜飞，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笑。
男人嘛，食色性也，谁能不想一睹芳容呢？
云裳坊的老鸨听闻早就将方才惊惧抛诸脑后，眼前似见金山银海翻涌而来，涂着丹
蔻的指节在算盘上无意识滑动起来，甚至连嘴角胭脂晕开了都浑然不觉。
方才见了大皇子生气动武，她是大气不敢喘一下，此刻见二皇子拂袖转向留仙居，顿时如蒙大赦，叠声唱喏“殿下仁德，殿下仁德。”一边说着，一边提着绛紫裙裾殷勤相送。
待那二皇子的玄色披风消失在转角，这才敢掏出绣帕拭去满额的冷汗。
踏入留仙居暖阁，数十位艳妆佳人鱼贯而入。揉肩者十指生莲，拨弦者清歌绕梁，更有广袖翩跹如蝶舞。不过最夺目的当属斜倚李诚怀中的杨清婉——这位以玉骨冰肌著称的花魁。
李诚将软玉温香紧揽入怀，忽而眸中寒光乍现，他屈指叩响青玉案：“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敢对皇子忽放暗器，这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只可惜没发现此人是谁。”
宗帅抱剑道：“那暗器刺来时，我正全神贯注对李卿言施展剑法，所以也未曾注意。”
李诚忽然倾身向前，“对了，你不是说这暗器上喂了毒，你现下感觉如何了？”说着便努努嘴，示意宗帅胳膊上的针孔。
“谢二殿下关心，这忽施暗器之人似乎只是想阻止我杀李卿言，并不想取我性命，所以这暗器上毒性甚小，方才我微微施展内力游走周天，已经将毒性逼出得差不多了。”
李诚微微点头，“嗯嗯，你没事就好。”忽然喉间滚出两声意味不明的哼笑，“不过，说到取人性命，我倒真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你方才难道是真想取李卿言性命吗？”
“属下不敢。”
李诚怒道：“不敢？好一个不敢，要是没那暗器，你施展的那套剑法非得把他杀了不可。倘若你真杀了他，到时候父皇知道了此事，咱俩都好不了。”
宗帅听闻，立刻单膝下跪请罪，“属下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
忽然暖阁陷入死寂，众人皆不敢出声，唯有更漏声滴滴答答。
“哎，咱们自家人，你我又是义兄弟，有什么责罚不责罚的。”过了片刻，李诚俯身将宗帅扶起，补充道：“虽然我心里也确实是想致李卿言于死地，但可千万不能如此明目张胆，这你可要记住了。”
“属下明白。”
“好了，等到了你义父面前，你可得将今日之事添油加醋一番，好好跟他说道说道。这事也就罢了。”
“这……”宗帅闻言面露难色，下颌线条微微紧绷，这世上哪有义子状告亲儿子的道理，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嘿嘿，戏言而已，我怎么会把你往火坑里推呢。不过你们打斗之时，我总觉得李卿言有些奇怪，似乎是深受重伤。”
宗帅凝眉回忆，忽而击掌，“正是正是!殿下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他打我的那几掌似乎都用不上全力。”
李诚忽然想起，说道：“寒毒？刚刚陈七说昨夜李卿言在医馆驱除寒毒。那这伤定然就是寒毒了，但也不知他做了什么，竟然受了如此重伤。”
“受如此重伤，还能一掌将我打得口吐鲜血，这人真是不可小觑。”
“那以你来看，若他没有受伤，得是个什么水平？”
“至少是小宗门了。”宗帅脸上略显愁容，“如果长离院的人都像他这般厉害，对我们北章来说，还真是个大麻烦。”
李诚点点头，又问道：“你觉得各位将军之中的，他最多能和谁掰掰手腕？”
宗帅想了想，回道：“小宗门初期，至少得是我二叔能压他一头了。”
李诚略微沉思，“祥叔在十位将军里，算厉害了。真有些难以置信，他武功竟然这么好。”随即微微一笑，调侃宗帅道：“不过话说回来，刚刚他凌空击落你的那一掌可够帅的，让我都有些羡慕了。真后悔当初没听父皇的话，学个一招半式啊！”
宗帅沉默不语。
“关于那个柳依依，我怀疑她.….”
还没等李诚说完，怀里的杨清婉忽然插嘴道：“二殿下别想那么多事，今晚就好好让奴家服侍服侍您，让我给您去去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