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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白骨簪3重操旧业

第48章白骨簪3重操旧业

窗外起了风,虚掩着的窗户被吹开,木窗与窗框的摩擦发出尖锐刺响,在一片寂静中愈显清晰刺耳。桌上蜡烛的火苗被吹的左右摇晃,像是要熄灭。荀舒慌忙走到桌旁,用手遮住风,护住这最后一抹光。李玄鹤站在一旁,嘴唇抿成一条线,双手攥拳又松开,松开又攥拳,反反复复,不知该说什么,更不知如何才能将她留下。

荀舒垂着眼睫,盯着面前的火烛,心中亦是纠结。

她相信李玄鹤并无恶意,也相信他愿意帮她找到姜拯,可她再不能如当初一般全然相信他。她无法再相信那颗被困在大理寺官服中的,看不见摸不着的心。

二人沉默地站着,半晌,李玄鹤终于想到了理由,眼睛亮了起来:“阿舒,你有钱吗?”

荀舒呆住。

她有钱吗?这人是在陈述事实还是在讥讽?荀舒不敢相信耳朵听到了什么,眯起眼睛,慢吞吞道:“你的意思是,我没钱,所以必须跟着你,不能自己去找姜叔?”

李玄鹤瞬间意识到他说错了话,赶忙摆手:“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正好缺一个私人参军,你若愿意的话,可以随我一道,我给你发月俸,定比你摆摊算命赚得多!”他顿了顿,再接再厉,循循善诱,“还有啊,你和姜叔的救命之恩我还未报答,你不是想换一大笔钱吗?我如今身上没带那么多钱,你同我一道回京,我去取钱给你可好?拿了钱后,我再同你一道去寻姜叔。”

他怎么知道她想拿他换钱?荀舒眨眨眼睛,倒是真的开始思考李玄鹤所说之事的可行性。

他真的会给她发俸禄吗?他发的俸禄会比她摆摊算命赚的钱多吗?大理寺少卿可以四处走吗?他难道不需要留在京中大理寺点卯?他真的会帮他找姜拯吗?会不会又憋着一肚子坏水,不知何时再坑她一次?

李玄鹤紧张地盯着荀舒的脸,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荀舒垂眸思索片刻,再擡起头时眼睛澄澈,摇头又点头:“我不知道,我要仔细想想。”

李玄鹤想要再争取几句,挠了挠头,终是一句话没说。

好歹不是直接拒绝,瞧她的模样还有转圜的余地。

“好,总归还有时间。”他走到窗边,替她掩好窗子,目光扫过屋子四周,排除所有风险,方离开房间。他走到门口时,不忘再次叮嘱,“好好休息,明日见。”

-

一夜好眠。

夜里乌云密布,清晨时倒是出了太阳。荀舒起了个大早,溜溜达达去了村口的枣树下,打算重操旧业。

她将用了许久的、写着“神机妙算”的破布条子掏出来,挂在树枝上,而后盘腿坐在布条下,等着客人上门。

时间太早,昨夜又出了那样的意外,以至于荀舒坐了许久,连个人影都未瞧见。正犹豫着是否要换个人多的地方摆摊,便瞧见有人自远处走来。

那人低着头,穿着青色长衫,背上系着布包,步履匆匆,从荀舒面前走过时,连正眼都没瞧她,荀舒却眼尖地瞧见那人手背上有块黑色的胎记。

这人似乎急着赶路,绝不会为了一个算命的停下脚步。

荀舒耷拉着肩膀垂下眼睛,继续去看地上的蚂蚁大战毛毛虫。

她就这么坐着,看得入迷,到太阳完全升起时,摊子前终于路过了第二个人。那人一身翠色衣衫,相貌俊雅,身姿颀长,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那人看了树上的破布条一眼,停住离开的脚步,走到算命的摊子前,影子落在荀舒身上,将她的身形完全遮掩住。荀舒感觉到世界暗了,方擡起头看他,目光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瞬,又扫过他的全身,笑着招呼:“求卦还是算八字?”

那人蹲下身子,平视着前方的荀舒,一双桃花眼笑得妩媚:“可能测字?”

荀舒点头:“自然可以。”

“我有个想做很久的事,想算一下是否能做成。”

“客官选个字吧。”

那人停顿了下,道:“我姓魏,便用‘魏’这个字吧。”

荀舒捡起半截枯树枝,在泥沙地上划了几笔,写了个歪歪扭扭的“魏”。她用树枝指着这个字,慢吞吞道:“从字形上来看,‘魏’字左上是个‘禾’,可指代根基,此事你应当做了很久的准备;左下是个‘女’,此事若想做成,需要注意身边的女人,她们或许是你的贵人、助力,亦是做成此事的关键;‘魏’字的右边是个‘鬼’——”荀舒皱起眉头,擡起眼看向面前的魏郎君,实话实说,“此事凶险,或有隐在暗处的力量,或是突然出现的势力,因而生出预想之外的变故。”

魏郎君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你的意思是,这事成不了?”

荀舒摇头:“有凶险,但未必会失败。只是郎君或许要付出比预想还要巨大的代价,来冲撞掉这变动,方能得到想要的结果。还请郎君三思而后行。”

“只要能成功,无论什么代价都可以。”魏郎君从袖袋中掏出一个银铤,搁到荀舒面前的地上,笑道,“宁远村许久未见算命先生,今日魏某倒是有这个好运气。看来连老天都偏帮在下,此事定能成功。”

荀舒瞪着那块亮闪闪的银铤,睁大了双眼,小心翼翼将其捡起放在手心,感受到银铤冰冰凉的触感后,方能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她竟然赚了一块银铤?宁远村的人都这般有钱吗?她何必随李玄鹤去京城,干脆留在宁远村,靠摆摊便能赚的盆满钵满。

魏郎君不知何时已离开,荀舒抚摸着手中的银铤,笑得停不住嘴。她怕周围人来抢,小心翼翼将其塞入荷包,又放入挎包中,时不时隔着袋子摸两下,确认那银铤还在。

李玄鹤找到荀舒的摊子时,正看到她眼如弯月,喜气洋洋,傻呵呵地捏着挎包,挎包上绣的小兔子被揉搓的不成模样。

“笑什么呢?”

荀舒瞧见李玄鹤眼睛一亮,赶忙招呼他到身边,小心翼翼将银铤取出,献宝似的捧到李玄鹤眼前:“快看,这是我刚赚的。”

李玄鹤一愣,捏着那银铤掂了掂,叹道:“早知宁远村的人这般大方,我该和你一同来的,赚的定比你多,平白浪费了个发财的机会。”

荀舒冷哼一声,将银铤从他手中抽走:“我这几日辛苦些,日日在此出摊,定能赚到去找姜叔的盘缠,就不用当你的私人参军啦!”她将银铤妥善收好,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处?可是鱼肠告诉你的?”

她今日出门前,想起李玄鹤昨日的叮嘱,去同守夜的护卫说了一声。鱼肠自然不能放任她一个人来,随她出门,如影子般跟在她的身后,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荀舒知道这是暗卫隐藏身形的本事,便也没在意,却不知他何时将这消息传回客栈,送到了李玄鹤的手中。

李玄鹤点头,说得含糊:“鱼肠留了记号,我看到后便知晓你的位置。”他顿了顿,认真解释道,“方才我去了昨夜落石的地方,这才晚了一些。”

听到他去了北边的通道,荀舒忙不叠问道:“如何?可是人为?”

李玄鹤视线扫过四周,见周遭没什么人,才压低声音道:“是。赤霄攀到山壁顶端,发现一个巨大的缺口,并在缺口处寻到了硫磺的痕迹。我推测,昨夜应该是有人在山石中埋入炸药,引爆后导致大块山石崩塌坠落,堵住了那条天隙。”

荀舒不解:“将那通道挡住,该是为了阻止人离开。可村子南侧亦有通路,刚刚便有村民从南侧离开村子。那人若真要困住人,该是两侧都炸才对……难道真是冲着咱们来的,想要拖着不让咱们走捷径去山南道?”

“说不准。无论如何,这几日定要小心,鱼肠会跟着你,你莫要甩开。”

荀舒一顿,嘟囔道:“说得就像我能甩开似的……我连他现在在哪都不知道。”

话音落下,树上落下一颗未成熟的枣子,正正好砸在荀舒头顶。她吃痛擡头,终于瞧见了藏在树冠中的鱼肠。她张大了嘴,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贺玄,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儿能甩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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