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 恍如隔世梦境 - 任思之 - 女生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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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七月流火,天气已经渐渐转凉,萧凌峰自从上次离开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回来也没有人来通报过一声,连有什么东西回来取他都是派人回来,于徽拾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眼看着三月之期已经快到了,于徽拾的小腹也已经高高隆起。

太子妃怀孕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满朝文武或但凡有些有头有脸的人家都送来了不少贺礼,不外乎都是些奇珍异宝,她本来不想收可是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看着来祝贺的人或谄媚或真心的脸,她尴尬得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放在哪里,只能紧紧的绞住手中的帕子脸上带着难堪的笑容,看着被自己握得发白发痛的手耐心等待着祝贺的人一批一批的离去。

几天的接待让她觉得自己的手都快痛得没有了知觉,脸上的表情也快凝固了。

三月之期即将到了,徽拾心急如焚,可萧凌峰不肯回来见她,她也不知何处去寻。

今日央求黄莺和小邱出去打听,黄莺回来气鼓鼓的。

“没想到太子殿下也就是个俗人,居然也会趁夫人怀孕的时候出去眠花宿柳。”

“眠花宿柳?”徽拾的心里猛的一惊,这不是给了他的对手一个绝佳的机会吗?

“对啊!”黄莺坐在桌边,“他要娶小姐你的时候说得多好,态度多诚恳,没想到小姐你嫁过来才几个月他就厌倦了?这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现在他日日夜夜流连逸翠园的事儿京城里有谁不知有谁不晓,亏他拉得下自己的身份,和一个妓女整日寻欢作乐吟诗唱曲儿的,前几天还带着那个叫什么凝眉的妓女去玉带河放烟花,呵!搞得像过年似的,太过分了,他这不是存心让你难堪嘛!”

黄莺义愤填膺,说道此处一手捶在了桌子上,桌上的茶壶茶杯往上跳动,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黄莺,别说了,都是我的错。”

“小姐,你就别再替那个负心汉辩解了,你有什么错?你在这里辛苦怀着他的孩子,他倒好,对你不管不问。”

徽拾羞愧得低下头去。她知道萧凌峰是在报复她,他也想让她尝到被背叛的滋味。

“小姐,我还听说他还准备把那个妓女接进府里来,封为侧妃,小姐,你看看他做的什么事?”

“随便他,只要他觉得开心就好。”反正也没几天可过了。

“小姐。”一直没出声的小邱凑近了说道,“我还听说了一件事。”

他扭头看了看门外,确保除了一地金黄的阳光和花圃里摇曳的花草外再没人了,他才压低了声音说:

“我还听说,皇上已经病危了,民间传的是皇后娘娘给陛下的饮食里下了毒,目的是尽快把太子扶上帝位。”

黄莺和于徽拾望着他,久久没有回神。

眼看着一切朝着深渊滑去,无可挽回,无法阻止。

徽拾抬手阻止小邱和黄莺再说下去。

“你们想徽州了吗?要不你们动身回徽州去吧,京城实在不是个久留之地。”

“小姐,那你呢?”

“我当然是留在这里啊!”

“既然你不走,我们也不会走。”

她叹了口气,本来也就知道他们一定不会离她而去,既然如此她也不想再多费口舌引来他们的不安和猜疑,那么就让他们一起留下来迎接这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吧!

徽拾在孤独和煎熬里等待着命运的驾临,她在玉簟上翻来覆去,内心浮躁不已,新流下汗重叠下来,浸在玉簟上,身上的汗也打湿了中衣,黏黏的贴在身上。

她将手贴在额头上,准备着随时擦拭渗出的薄汗,半夜都还没睡着,不知为何今夜觉得心跳得很快,咚咚咚的像是要跳出来,正迷迷糊糊间听得黄莺匆匆忙忙推门而入,她听见黄莺浓重的呼吸和极快的脚步声,还没到她的跟前,黄莺便急急忙忙的说:

“小姐,不好了,皇上……皇上驾崩了。”

黄莺咽了一口唾沫,气喘吁吁的扶着床柱。

徽拾迷迷糊糊的被黄莺惊叫着吵醒,她睁开带着血丝的双眼,疲惫不堪又有些懵懵懂懂。

“小姐,快起来,大事不好了。”

“皇上驾崩你着急什么?好像失火了一样。”

“小姐,皇上驾崩,而五皇子带人围困了皇后,控制住了皇后娘娘和端妃娘娘,现在正在带兵前往太子府,街上已经一片混乱火光冲天了。小姐,快走,他们待会儿就要过来了。”

于徽拾瞬间清醒了过来,把这床柱说:

“太子呢?”

“不知道啊!不过他派了人回来让你赶紧走。”

徽拾掀开身上的凉缎薄被,翻身下床。她的身子已经变得笨重,她知道自己已经走不出这太子府了。

她突然变得冷静下来,既然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那又何必慌张,就算死也要死得从容。

她慢慢的赤脚踏在地板上,接过黄莺从架子上拿过来的茜色外衣长裙,她忽视了黄莺急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和催促的话语,听着外面震天的达达马蹄声和嘈杂的脚步声,更远处传来的商铺躲避不及纷纷被撞倒的声音,刀剑碰撞的声音,好些人哀告的声音,大批的人尖声惊叫逃窜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从门口望去冲天的火光已经照亮了半边天,这些嘈杂和异常的红光让人心里颤抖不已,任谁也知道这是个不平常的夜。

“小姐,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黄莺,你和小邱走吧,我是走不了了,他们来了又怎么样,不过就是一死。”

“小姐。”黄莺望了眼门外直冲到天上的火光,听着已经将整座府邸包围的隆隆声,突然间镇定下来,“小姐,你不走,我不走。”

小邱从门外进来,他本来是在外焦急等待,却听见于徽拾平静的声音,他突然安静下来准备接受那未知的命运,“小姐,我也不走,我们就算死也在一起。”

太子府的人都惊慌逃窜,个个走的人还不忘敛走一些金银细软,到处桌椅倒塌、花毁盆碎,帘幕也得被人扯了下来皱皱的铺了一地,一串红、百日草、茑萝和好些知名不知名的花儿撒了一地,混着泥土像是地毯一般铺在地上任逃窜乱跑乱嚷的人们践踏,把嫩生生的花瓣和翠得滴绿的叶子直踩出汁液来,污浊的汁液湿了满地,在各处悬挂的宫灯的照映下颜色显得十分恶浊,混着湿湿的泥土连芬芳也变得恶心起来。

不一会儿,府里的人皆四处惊逃散尽,近处的嘈杂一下子清空了,徽拾侧耳细听,似乎远处的嘈杂也清空了,私下里寂寂无声,只有夜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响。仿佛刚刚那一切令人心悸的声音全部都是一场梦。

可眼前的凌乱的场面和带着恶浊的花香都在提醒她,这一切都不是梦,现在府外确实有着大队的人马将整个府邸包围得水泄不通,就等着她自投罗网或是让外面的人瓮中捉鳖。

她还是等着,和黄莺小邱一起,倚在这门沿,等待着对方来人。

可一直没有人,四下里安静极了,像每一个寂静的深夜那样只听得到小虫在廊檐下在花丛里里“叽啾叽啾”和遥远处传来的片片蛙声,月光如银洒在中庭,亮堂堂的只有像鱼虾一样的修竹之影投射在地上随着风轻轻晃动。

不能再等下去了,她想,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又何必在意自己究竟是自投罗网还是被瓮中捉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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