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居高望远
蔚山华岩峰,在浓浓夜色的笼罩之下,簇立在群山环绕之中,就越发显得神秘莫测了。
此时已是夜深之时,玄机阁中依旧亮着光。
司墨才刚在山下酒馆当中与滕忠共饮完一壶陈酿美酒。
回到山上,见哥哥司白还未歇息下,便带着几分醉意走进阁中来。
竹榻之上,司白身披一件月白长袍,独自一人盘膝而坐于棋盘前,正与自己对弈。
司白身后的窗户大开着,正好让皎白的月色从这里缓缓倾泄下来,铺了男子一身。
远远望去,那人的身影上竟好像散发着一层绒绒的微光,美得普通九天下凡的仙子一般,充满了不俗的灵气……
司墨故意放轻了步子,蹑手蹑脚地跑到门口来,他躲在外边,抻着半个脑袋在门旁张望了片刻。
“大哥可闲得可以,又是自己跟自己下棋玩儿!”他见哥哥司白独坐于此,还未歇息下,这才一边向前走去,一边笑道。
几米外便闻见司墨身上传来的浓浓酒气,司白连眼皮子都未曾抬起半分:
“论‘闲’,整个蔚山,试问有谁能闲得过你?”
司墨如今已经年二十四,可依旧像个孩子一般,整日贪玩好耍,吊儿郎当的。
自古有云“长兄为父”,作为哥哥的司白,在父亲过世后,既要照顾好弟弟不说,还要悉心教导他,恨不得将所有技艺传授于他,可司墨这家伙虽不坏,但也是极为难管的。
他总是仗着自己天资聪颖,常常偷奸耍滑,玄机阁的本事没学精通,嘴皮子倒是练得够利索,司白每次一出言训责他,他但是能说出一大堆的理由和借口来。
对于司墨,他也是说破了嘴皮子,只要他行为举止未过限度,他也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听司白此言,司墨顿时有些不乐意,连忙跑坐到司白面前,解释道:
“哎哎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是把大哥你交代给我的任务完成之后才去山下找滕忠玩儿的啊!大哥怎么能说得好像我整日无所事事似的!”
司墨身上的酒气熏的司白微皱起一双山眉。
见他这般细微的表情变化,司墨赶紧将身子朝后退了些。
他知道,大哥司白向来不喜欢饮酒,唯独嗜茶。
“我可是从来未曾辜负过大哥的嘱托,我只是太聪明机智,办事能力又强,自然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大哥吩咐的事情办得妥妥帖帖,将四方重要的情报及消息打探地清清楚楚......”
司墨一夸起自己来,若是不制止,他可是能无休无止地夸上自己一整天都不觉得累。
这一番自夸之辞,司白可谓是耳朵都快听出了茧子,未等司墨抒发完对他自己的崇拜之情,司白便毫不留情地将他的话打断,再把他的思绪拖回到正事上来。
“吴国太子那边的情况如何了?”司白问道。
尽管有些无奈大哥的冷脸,但司墨还是清了两声嗓子后,便向他述说道:
“那吴国太子自从得到大哥的锦囊之后,便一一按照大哥在锦囊之中引导的方法实施着,廌昭堂的行动已大致在他的掌控之中!”
两只葱白玉指捻起一枚黑棋轻落于棋盘之上,司白“嗯”的微应了一声。
“大哥,你真要助太子灭了廌昭堂不成?”
司白举棋的手在半空中稍稍停顿了一霎,继而反问司墨道:
“既然收了人家钱,哪有不如其愿的道理?”
“可倒是廌昭堂先向玄机阁求计扳倒太子的,大哥竟未先为廌昭堂出谋划策,而是先给了吴国太子锦囊,这未免有些不合咱们玄机阁的规矩?”司墨问道。
最后一枚棋子落下后,司白缓缓抬起头来,一张温润如玉的俊颜之上并无半分惊异之色,淡淡道:
“玄机阁历来受人财益,为人谋计策,何时规定过先来后到?你要知道,有的事情,需发生在合适的时机,才能发挥其至关重要的作用,有的事情,往往是行动先,不如时机恰。”
司墨听他所言,觉得似懂非懂,可也懒得去深究大哥话中的含义:
“行行行!一切悉听阁主大人吩咐便是!”
司白望着弟弟扬唇一笑后,微微摇了摇头。接着将早已摆放在一侧的锦囊递给了司墨:
“这个锦囊,你九日后派人送去邕都城东街的‘王记米铺’。”
“王记米铺?玄机阁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回碰上这样的事情,敌对的双方皆找上门来,这也不知究竟该帮哪一方!还真让咱们为难。”司墨接过锦囊,自顾自地嘟囔道。
“世间万事皆有自己的定数,就好比对弈,第一颗棋子落下之时,结局就已注定,玄机阁说来不过是观棋之人罢了,不身处乱流之中,自然能看清棋盘上的一切风云,说到底来,也没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万事从一开端时,命数已定,也并非玄机阁能轻易左右。”
玉司白的面色淡定从容,眼神之中不见半分惊澜。
他自幼便跟随在父亲身边,虽常年高居深山之中,却早已看遍了这几十年来天下风云变幻。
“廌昭堂与吴国太子之间的斗争,大哥觉得谁能胜?”司墨问道。
“万事万物想争相斗,并无绝对的胜负,关键在于二者孰能获利更多,若是最后都落得一个血流成河,两败俱伤的地步,胜者又能得到些什么?为之付出的代价是否值得?”
司白的话让本就醉意缭绕的司墨,听得更加眩晕了......他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沉默片刻之后,望了望眼前的棋盘,司墨问道:
“大哥怎么不让司槿来和你一同下棋?”
司白未语,起身朝屋外走去。
一袭背影竟有些散发着缥缈地仙气一般。
司墨思索片刻之后,双眼中流露出一股笑意,快步上前追赶着司白的步子: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