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火
话题没有持续多久。出了屋子，应苏木就是那个开朗而有热情的应苏木，伤感可以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路依芦没有再深究。
苏文元看到两人过来十分惊讶：“饿坏了吗？”
“依芦说她没有见过煮饭，带她来看看。”应苏木解释道。
路依芦羞涩地笑了笑。
这个地方其实让人很不舒服。像是个集中的做饭地，有很多很多的土灶。灶上基本都点着小火，此时只有零星几个灶在用，但是这里依旧很热。
冬天或许会觉得很暖和，夏天就像是个大焖炉，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倒在这里。
苏文元满头大汗，看着路依芦的眼神却很柔和：“原来是这样。”
“你们不会怕控制不住火吗？”路依芦看着灶中的大火，惊奇问道。
“火的大小，可以用柴禾的多少控制的。”苏文元一边说，一边往灶子里塞柴禾。
果然那火势就大了起来。拿着片草叶子扇，还能把火扇得更旺。
火苗忽的燃起来，让路依芦惊异地瞪大了眼睛。她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摸那把火。幸好应苏木发现了，眼疾手快地把路依芦的手拉了回来：“你怎么这么笨！会烫伤的！”
看着应苏木和苏文元关心的眼神，路依芦默默地把那句“我不会受伤”咽了回去。但她的心在此刻也变得热乎起来，就像当年父亲在火旁告诉她：这叫暖和。
最后出品的饭食很简单，只有一碗野菜汤还有一点面疙瘩，但对路依芦来说依旧是惊奇的体验。
饭后，应苏木趁苏文元出去的时候，问路依芦：“你可觉得这里不错？”
路依芦想想热情的人群，暖和的灶火，以及苏文元温柔的眼神，点了点头。
“那，过几天，长老会组织大家去挖野菜，你一起去吗？”应苏木问。
“挖野菜？有什么规矩吗？”路依芦觉得这种事情还挺新鲜的。
“挖出来的野菜要交一些给长老，长老会拿它们做成食物，送给那些不愿意来村里的人。”
“就像你遇到我的时候做的那样？”
“对。”
“那一起吧。”路依芦同意了。“不过，挖来的野菜够吃吗？”
“够的。长老很厉害，他每隔一段时间都能找到一片新的野菜地。而且原来的野菜地也能继续长的。”
“这么厉害！”路依芦可是记得从前父亲挖野菜的时候，是会连根一起挖出来的。那样野菜是不会再长了。
别人一点都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路依芦的父亲那时咬牙切齿地说。
“不然，他能是长老？”应苏木有点奇怪地卡顿了一下，但很快把这点异常跳了过去。
“苏姨也一起去吗？”路依芦问。
“对。”应苏木肯定地点头。
可是这种肯定没能持续多久。
苏文元回来的时候，面对路依芦的询问，微笑地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你们俩去玩吧。”
应苏木听到这话却突然愤怒起来，怒瞪着苏文元：“这不是玩！我们是为了生计！依芦是一个新手，您就不担心我们回来了却带不回来什么吗？！”
“我知道。但是娘相信你，也相信依芦会做好的。”苏文元依旧微笑着，并且很坚定。
“娘！”应苏木生气极了，忍不住怒吼。
“好了好了，你小声一点。”苏文元还是那么温柔的样子，看着应苏木，“我们家里人也不多，有你有依芦在，一定是可以的。再说，如果这次不够的话，娘下次再跟你们一起去挖菜。很快就有下一次了。”
路依芦扯了扯应苏木的衣角，想让他不要那么生气，有话好好说。路依芦没明白为什么应苏木突然就如此愤怒了，但让路依芦惊讶的是，灵石又小小动了一下。
似乎，不是什么好事。路依芦的心里冒出来这个念头。这个念头就像是从灵石那里传达来的。
不知是被路依芦提醒了还是被苏文元安抚到了，应苏木最终收起了那张牙舞爪的心态，“那好，这次我带依芦去，但是下次您一定也要一起去！”
“那当然是没有问题的。”苏文元笑着揉了揉应苏木的脑袋。
应苏木就也笑了。
路依芦的灵石却不停歇地跳动着，为这一刻的温馨染上一丝不详的意思。路依芦不由得闭了闭眼：好在应苏木他们感受不到这灵石的动静，这个时候，无知是福。半个真相是最可怕的。
“依芦不舒服吗？”注意到路依芦把眼睛闭上了，苏文元关心到。
“没有的。”路依芦睁眼笑了，“只是好像有点累。”
“累了就去休息一下吧，你应该也是走了很多路才到这里的。”苏文元这才想起来路依芦从到家里以后就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顿时心疼起来。苏文元抬手摸了摸路依芦的额头，没有感觉到异常，才觉得又放心了。
路依芦被这个动作搞得很不好意思，因为她从来没有尝试过被这么对待，只有偷偷见过几次。甚至在以前，如果注意太久这些事情，还会被父亲责骂。
现在想想，当年的父亲或许也是从来没有被如此对待过吧？
“去休息吧。”苏文元又催道。
路依芦开心地点头：“好。”
应苏木负责带路，苏文元慈爱地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在相互看不见的时候，苏文元才抹了抹眼角偷偷渗出来的泪水：那不谙世事的样子，可真是像极了已经离开的孩子。如果当时……
从苏文元视线中离开的路依芦低声又不解地问应苏木：“你为什么要那么生气？”
应苏木顿了一下，低声解释道：“……曾经，我妹妹是我们家的宝贝，去年一次挖菜没有去，我们回来以后就发现她开始生病，不知道是什么病，反正治不好，连长老都没有办法。就那样，我们看着她一天天消瘦，最后病死在我母亲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