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记忆

额头上传来冰冷的触觉，有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涨的脑仁生疼。

眼前诸多画面闪过，最开始是一场大火，怀抱骷髅的白裙女人唇角带着微笑，灼热的火舌一点点吞噬她的身体，却不见她露出痛苦的神色。

是那场梦。

我心中一动，此时的我仿佛身临其境，皮肤甚至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气浪。

我试着回过头，看向女人目光所向，果不其然，那里匍匐着一道身影，浑身浴血，身体的一半已经被半开的阴世之门吞没。

那人抬起头，殷红的血泪顺着脸颊滑落。他看着烈火中的女人，无力地伸出染血的手，嘴巴一张一合仿佛在说什么。

可是我什么都听不到，反而是那张脸，熟悉得仿佛噩梦。

是黑凤。

联想到黑凤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名字，女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黑凤和白凤，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

不远处，一大群人正浩浩荡荡地赶过来，为首的一人，与元晟有七八分相似。

他们身上的衣服似乎是很多年前的款式，神色冷凝中带着点压抑的激动。

忘灵殿的人？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紧随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黑暗。

“啪嗒、啪嗒……”

有两行脚步声从远方响起。

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携手而来，一个衣着略显成熟，眉目冷冽，另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唇角微弯，气质阳光。

那是？

“姐姐。”

碎花连衣裙女孩看了过来，她的声音甜甜的，尾音微微上扬，语气似乎在撒娇。

随着这声呼唤，我觉得心脏狠狠地一抽，仿佛陈旧未愈的伤疤被人狠狠撕开，去掉了表面平静的伪装，血淋淋的皮肉翻卷着，一抽一抽的疼。

“你……叫我什么？”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

碎花连衣裙女孩却不再说话，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另一个女孩，像是在征求意见。

只是，她所看的人双眼木然，并没有回应她。

片刻，她了然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她笑了起来，随即走到我面前，“姐姐，你想知道真相吗？”

她这么问的时候，那个眉目冷冽的女孩也走了过来，径直……走进了我的身体里。

……

黄昏，天空飘着血色的残云。

“我答应你。”

灰色与红色交错，一袭黑衣的女孩跪坐在两辆相撞的汽车旁，郑重地做出了承诺。

悬浮在她面前的，是一道淡淡的人形虚影，五官模糊，仅能够勉强看出清秀的轮廓。

破碎的车厢下方，露出半截苍白的胳膊。暗红的血从铁皮之下潺潺流出，很快将这片地面染成红色。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我会代替你活下去，用‘林默默’的身份。”

“放心，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陆言’这个名字，从此不会在这个世界上出现了。”

虚影点了点头，似乎释然地笑了笑，然后抬头看向远处的天边。

在那里，浓郁的阴气正在汇集，剧烈地翻腾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这边扑过来。

黑衣女孩同样也看到了这一幕，她豁地起身，身形却由于重伤而晃了晃，咳出了一丝鲜血。

她仿佛想起了什么，眸色一厉，目光却在触及到虚影的时候柔和起来。

“我该走了。”她踉跄着准备离开。

虚影见状，忽然伸手拦住她，对她摇了摇头。

它张开双臂，目光凝视着天边的黑暗，身体碎成无数光影，每一团光影都化作凌厉的剑光，宛如飞蛾扑火般，向那个方向飞去。

只有一小部分汇聚到黑衣女孩身边，融入她的伤口处。她的伤势主要在于灵魂，以另一个灵魂的代价，自然能够很快治愈。

“不要去！”

黑衣女孩在虚影破碎的时候便反应过来了，手上飞快地结出印记，试图阻止这一切，然而半空中的光影无形无质，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

接近那团翻涌的黑暗瞬间，所有光影都汇聚在一起，凝结出一只巨大的白色凤凰的虚影。

黑衣女孩怔怔地望着这一幕，身后是在车祸中身亡的人的尸体。

“既然如此……”

仿佛下定了决心，她十指在空气中划过繁奥的轨迹，将最后的印记落在自己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