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赠君一杯琉璃梦
“不好意思！”顾永川放开了紧紧抓住祭羽的手，重新坐直了身子道“这茶叶对我有特殊的感情，所以……”
顾永川的话还没用说完，就听祭羽幽幽的道“是个男子，年轻的男子，年轻而英俊！”
“他……”顾永川好不容易的平静在此刻又化为乌有，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眼中有盈盈水光泛起，只听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姑娘可就是为难我了。”
“为何？”
“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与那位公子也只是一面之缘，那日我在大威的绝盛楼喝茶，那是大威生意最好的贵宾茶楼，那日宾客满座，我差点就没喝成茶，正巧这时一年轻公子被家仆唤回，我便坐到了他那桌，我落座时发现那桌上有一包装精致的茶叶，便向那还未走远的公子提醒道，却见那人气度非凡，只说是有缘，便送与我喝！”
“只是这样啊！”顾永川难掩失望的神色，颓废的坐着，人不怕苦难，就怕那种看到希望后的失望，纵然坚强如顾永川也难免此劫。
“不知顾姑娘为何如此在意这茶？不如同我说说这背后的故事？”
“没什么好说的，我还是给祭羽大人泡一杯茶吧，这么好的茶得用上好的手艺才能相配的！”说着她微微挽了挽自己的长袖，静静的泡起了茶，而祭羽就那样隔着五彩面具，静静的看着她。
时光是风吹过的树梢，摇曳在夜色里，簌簌的响着，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簌簌声，顾永川将一杯冒着蒸蒸热气的茶递到了祭羽的手中，恭敬的道“祭羽大人请！”
祭羽颔了颔首，接过那茶轻轻的嗅了嗅，露出一副极其享受的样子，顾永川以为他会喝，却见他轻轻将茶杯放在茶案上道“佳人赠好茶，妙哉！如此情景祭羽都舍不得喝了！”
说着祭羽像是变戏法一般，手上骤然多了一个白玉小酒壶，只听他笑意盈盈的道“今日能喝到姑娘的手艺是服气，祭羽又怎能不礼尚往来，我这有一玉露琼浆不知顾姑娘可有兴趣？”
顾永川沉浸在自己的失意里，懒懒地回答了句“可是能解千愁？”
祭羽爽朗大笑，高声道“千愁千愁千金愁！小小琼浆何足撼动！”
闻言顾永川算是所有的失意都堆在一起了，说起话来，也莫名带了几分攻击性“那便算不得玉露，配不得琼浆！”
“顾姑娘莫急，此酒虽不能解千愁，但能做一琉璃梦！”
“何为琉璃梦？”
“流光溢彩、变幻瑰丽为琉璃，爱而不得、心中妄念皆是梦！所以琉璃梦便是成你现实所不成之事！”
“呵！”顾永川苦笑一声，重复了一次祭羽的话道“流光溢彩、变幻瑰丽为琉璃，爱而不得、心中妄念皆是梦！琉璃梦啊！琉璃梦！劳烦祭羽大人赠我一杯琉璃梦！”
“乐意效劳！”说着祭羽往一空杯中倒上一杯琉璃梦，缓缓地递到顾永川的面前。
顾永川接过那酒，用鼻子嗅了嗅，一仰头喝了下去，她闭着眼睛，眨巴眨巴了几下嘴巴道“这琉璃梦也不过如此吗？白的就跟水一样！”
说着她转头看向身侧，却见祭羽坐的地方空空如也，就在她愣神之间，天空中划过无数流星，紧接着远远的夜幕中走来一身影，他的身上落满了流星的光辉，墨黑的长发随风飘动，一件墨绿的袍子一如当年光景。
“秀秀……”顾永川朝那身影颤抖的伸出手，先前蓄在眼眶的泪水，在那一刻终于决堤。
英俊的男子朝她柔情一笑，温柔的拉过她探出的手轻轻的放在脸颊上摩擦着。
顾永川抑制不住的一把扑进那人怀里，明明知道是梦，但是却那么的真实，真实到他的手是暖的，脸是暖的，就连怀抱亦是暖的。
“秀秀……”所有的思念、委屈、承受不来，在此刻都化成了这声声呼唤。
“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两人异口同声的道，顾永川吓了一大跳，她以为这幻影最多就是能看看，竟然还能交流，难怪这梦能配上琉璃二字。
两人拥着彼此看着流星飞过，待到天空恢复平静，顾永川开始泡起了茶，而穆秀芽则端坐在他的对面，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七弦琴，置于腿上缓缓地弹了起来。
时间在灯烛的摇曳中闪动过，在沸腾的清水上蒸腾过，在那男子修长的指尖歌唱过。
一曲罢，顾永川缓缓走到穆秀芽身边，她将身子慢慢的靠近他，嗅着他身上的龙涎香，一点点、一点点地将薄唇献上。
而他亦是如此，两人在山野的微风中忘情的吻着，叶子一片片落下，大抵是到风吹落第九十九片叶子时，顾永川突然感觉到对面的人抽搐了一下，紧接着穆秀芽脸色变得苍白。
他猛的将顾永川推开，整个茶案都随之倒了下去，索性顾永川运气好，那热水连着茶具往后飞去，倒是没有被烫到。
顾永川吓坏了，慌忙上前想要搀住那人，却是指尖刚刚触及那人的衣袖就被什么力量震动，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待到她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一件披风，她模模糊糊记得那人吻过她的额头，对她说对不起！
她疲惫的撑起身子，只见茶案完好立在皮垫上，后方的泥土亦是干巴巴的，她抹了抹泪痕尚在的脸颊，喃喃的道“原来真的只是一个琉璃梦啊！”
她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也没有心思去寻祭羽，跌跌撞撞地朝山下的营帐走去。
一路上她哼着梦中穆秀芽为她弹奏的曲子，突然想起以前在现代时读到的那句话“假如我没有见过太阳，我也许会忍受黑暗;可如今，太阳把我的寂寞，照耀得更加荒凉。”
顾永川凄凄切切地苦笑道“我的太阳啊……我的太阳……”
她一心一意的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所以听不到在她离开后，那本来破碎的茶具再次碎裂的声音，所以她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他的表情绝望中带着一丝满足和希望，用那样恋恋不舍地目光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