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过年
山中无岁月，云哥儿已经记不清日子了，但是手下五十人配合的越来越熟练。
张千总也按捺不住好奇心，特意过来看了众人的训练，不由得赞叹，这小子真是个奇才，操练内容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这练出来的兵精气神就是不一样。
不信邪的张克辽，又从张洪手下叫来一队士兵，双方摆开车马，进行攻防战。
看着双方倒地哀嚎的士卒，张洪松了一口气，还好，虽然没有赢，但自己没有输。
“这也就看起来好看，原来也是个花架子，有这多余训练的时间不如窝在炕上暖和暖和，白白浪费粮食”，张把总嘴巴上不饶人。
对于最近冒头的云哥儿有些不满，毕竟之前营中战力最强的都是他的麾下，现在居然有人挑战他的地位，碍于是堂哥的直系部队又不好明着抱怨，这下总算是找到机会了。
“闭嘴，也不看看你练了多久，云哥儿的兵才操练多久”，张千总训斥道，心中有些无奈，手中实在没有可用之人，胜在是自家人，自己和老爹都放心。
云哥儿却是看出来了，不是自己练的不好，相反，这些人配合的不错，只是因为第一次对阵，心中紧张又没有经验，刚开始时，乱了阵脚，倒下不少人，后面适应了，在各自伍长的带领下已经能进退有度，打的有来有回。
对于张洪的嘲讽，云哥儿权当没听见，腆着脸凑到张千总面前，嘿嘿一笑：千总大人，你看我这弟兄们也不算是给你丢脸吧。
“嗯，还行”，张千总看着云哥儿咧着个嘴，现在只想快点走，他可听说了这小子的厚脸皮，范增现在都怕见他。
“嘿嘿，千总大人，我觉得还有进步的空间，下次一定能……，哎，千总大人你别走啊”，云哥儿话还没说完，就见张千总借口要处理军务，拔腿就走，赶忙追了上去。
经过云哥儿的死缠烂打，张千总还是松了口，只同意了每三天安排其他队的士兵轮番对战，其他一概不许，就这说不得都要被范老头拉着说半天，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为了防止其他队出工不出力，云哥儿特意拉着其他几个队的队正打赌，赌注就是50斤肉，一时间这山中的傻狍子、野兔倒了大霉。
为了吃上肉，各队也是拼了，一个月的时间，云哥儿带人打了10场，已经吃了三回狍子、两回野兔、三回野鸡了，众人脸上红润了不少，战斗技能也是飞速提升。
除了赢了的两队，其他队的士兵恨的眼睛都红了，别人吃肉，自己喝粥，关键这肉还是自己送上去的，都是带把的，这谁能忍，一时间向张千总请战的声音不绝于耳，张千总对此笑哈哈的打着马虎，军中有好战之心是好事。
……
没有钟声，但新年依旧不约而至，又是一年岁首。
这是云哥儿来到古代过的第一个年，得益于那一场伏击战，营中也有余粮，张千总决定好好热闹一回。
葛老头已经确认老将军活不了几月了，这恐怕是他人生最后一个年，戎马几十年，作为儿子，张千总打算让老父亲留点念想，所以这个年比前几年热闹多了。
日子过的再苦，都要吃上一顿年夜饭，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习俗，一直延续了下来。
为了今晚这顿饭，辎重营可谓是煞费苦心。
就比如桌子上这道清蒸鱼，盘底铺上姜片和小葱，直接上锅蒸，出笼时香气扑鼻，上桌子直接秒光。
这鱼可谓是费了不少功夫，范先生直接下了任务，每部都要搞一筐鱼回来，最少不能低于20条，小于两斤的不算。
梁老三带了两个人，走了小半天才来到一处湖边，凿开一个冰洞，用竹篓网了一两个时辰才堪堪凑足数量。
还有这道亮汪汪的蕨菜扣肉，将晒干的蕨菜切碎，用油炒一下，将处理好的猪肉炸一下，抹上酱油，分成大坨，也不切断，放在碗底，再铺上厚厚的蕨菜，直接上锅蒸，还没出锅，众人都已经馋的直流口水。
甚至还准备了饺子，荠菜馅的，米面金贵，战兵每人能分到5个，至于辎重营众人只能分到2个，有小孩的大人却是舍不得吃，都放进了孩子碗里，咬一口几乎都是荠菜，孩子们却吃的很满足。
沾了张千总的光，云哥儿今晚坐上了主桌，张老将军，千总大人，范先生，张王陈三个把总。
云哥儿和另外一个队正作为添头，将方桌围的满满当当，桌子上摆满了菜，甚至还有酒。
云哥儿看的目瞪口呆，这食材放后世妥妥得吃花生米，最轻都得牢底坐穿，一桌子的保护动物，得亏是穿越了，这营中也没有那个敢跳出来指着这黑熊掌说不能吃。
张老将军今晚很高兴，如今他就像一个普通的农家翁，没了一点军人的样子。
和所有老人一样，年岁大了就爱回忆往事，再加上小辈们的有意奉承，逗的他开怀大笑，一杯酒下去，老将军就幸福的醉了过去，被人抬了回去休息。
接下来便是张千总的主场时间，众人轻松了不少，也开始大快朵颐起来，老将军只顾着讲述往事，时不时举起杯子抿一口，众人也不好意思夹菜，肚子早饿了。
张千总剖析了过去的崇祯十年的成败，夸奖了在座各位的成绩与付出，又对接下来的崇祯十一年提出美好的展望。
云哥儿从老张的讲话中总结出两个词，杀人和吃饭，什么家国情怀，民族大义通通都丢一边，在山中待的越久这些就越模糊，只有生存是每天都在感受的。
一顿年夜饭吃的每个人都很开心，队正以上的军官每个人还都分得了一小坛子酒，每个人都宝贝的不行，云哥儿掂了掂，不超过一斤，抿了一口，还是低度酒，没有桌子上的酒得劲。
山中条件艰苦，孩子们也没什么玩具，将竹子烧的噼噼啪啪就算是驱赶年兽了，家中长辈手艺精巧的，给孩子做个小灯笼，提着满山寨的乱跑。
有家的都回家守岁，云哥儿没有家，不只是他，他手下五十六条汉子都没有家，只能三五成群的聊天打屁，或是一个人独自盯着火苗发呆。
云哥儿索性将大家都聚在一起，二十人的大通铺坐满了人，地上的火堆旁也围满了人。
山中小零嘴自是不缺的，松子、榛子、山核桃等等，辎重营将从年头收到年尾的干果子，给各队发了满满一筐，众人每人都分到了一把，一时间四处都响起了牙齿碰撞果壳的声音。
云哥儿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每逢佳节倍思亲，大过年的还是要给大家带来希望，不能一直沉浸在想念亲人的痛苦中。
“既是守岁，总不能只磕松子，刚从千总大人那里搞了一坛子酒，想着和兄弟们一起喝才有意思，来，每人一口，也尝尝味道”，云哥儿举起酒坛子，抿了一小口，递给了身旁的虎子。
虎子从来没喝过酒，学着云哥儿的样子，也抿了一口，打湿了嘴皮子，没感觉到什么味道，递给了一旁的顺子。
“兄弟们，你们想家吗，不怕大家笑话，我想我爹娘了，还有我未过门的媳妇”，云哥儿开了头，话头便止不住。
“哥，我也想干爹干娘了”，虎子埋着头，声音哽咽。
酒坛子在士兵手中依次传递，人群中的哽咽声一下子大了起来。
“头儿，我想我家囡囡了，每次下地回家，她都跑会过来接我，甜甜的叫一声爹爹，她还那么小，就被，就被……，怪我，都怪我没用，保护不了她们娘俩儿”，汉子已经泣不成声，不停的责备着自己。
有了第一个，情绪就像泄了闸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每个人都在宣泄自己压抑了许久的悲伤。
云哥儿静静的听着每个人的诉说，欢喜不尽相同，悲伤却让人共鸣。
“兄弟们，我们都是这乱世中的可怜人，仇恨让我们从天南海北汇聚在这里，我相信杀不死我们的只会让我们更强大，我们就用这手中的长矛捅他娘的腚，将鞑子捅他个底朝天，捅出自己的太平日子”，云哥儿声音高昂，情绪激动。
“对，捅他娘的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