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方记米铺
第067章方记米铺
油可以买了猪板油自己炸,一次炸出来的量就够家里摊子用上好几日，但磨面未免太耗费时间和精力，思来想去,叶澜还是决定上米铺买。
店里的伙计一见到人就迎了上来,顾客还没踏进门槛呢，搓着手就一副随时可以取货的样子,“二位看看要点什么？”
叶澜要的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跟伙计还真就说不来，她环顾一圈，而后同对方道,“这长期的买卖当找谁合适？还请领个路的好。”
方记米铺算账和管事的都是方敏她爹,大家伙都喊他东家，有事商量自然是找他。伙计将二人领到柜台前，同方东家喊了一声便继续忙自己的了。
东家姓方单字一个圆，人不算高，身板挺得尤其笔直，穿的也只是简单的麻衣,一双眼睛格外有神，瞧着就是宽厚本分的人。他还记得秦铮，一眼认出来便打了招呼，丝毫没有什么架子。大概是心里有数，没忽视掉一同进来的叶澜,“听闻街上来了个手脚麻利还口齿伶俐的小娘子,想来便是身边这位了。”
叶澜勾唇浅笑,这话她接怎么都不太方便,于是暂时没有多言。而秦铮早已和她在朝夕相处中养成了默契，便替她接下了这个话茬,“这位是我娘子，家中生意全由她定夺。”
生意人没点精明可不行，方圆心中有了定数，再开口时就知道如何组织措辞，“早就听我家阿敏说过了，小娘子的手艺确实是好，没成想还有这样一番巧头脑。”
“哪的话，东家谬赞了，不过是老老实实做生意罢了。”一番推拉结束，叶澜这才正式说明了来意。自家的面还是只供自家吃的好，她此番来是来订米面的，每个集日要上十五斤面粉五斤玉米粉，非集日则少一些，只需十斤面粉。
这算是长期稳定的客源，方圆自然是应好的的，二人商讨好取货的时间，又提到这钱怎么个付法。
“小娘子是怎么个想法，不妨同我这老脑袋说上一说。”
话已如此，叶澜也没扭捏，直说了出来，“我是打算一月一付的，当然不会让东家吃亏，先交六成定金，等到了月底再将剩余的结了，咱们白纸黑字写清楚，谁也不欠谁的。当然，若是东家不放心，一日一结也是可以。”她并不急着要对方的答复，本就是你来我往的生意，自然是想清楚才不会吃亏。
方圆的眉头蹙起又松下，最后还是选择多思考一番，“这事可不能马虎，待我拿上纸笔，同小娘子仔细说道说道如何？”
这一说道直接就将面粉的品质看完了，事情也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方圆手上的算盘噼里啪啦直响，纸上的墨迹还没干，他已经将笔搁下拿起了纸，“你看看可有误。”
“这算盘我也拨不明白，就拿自己的法子算一算好了。”叶澜自己在纸上写了起来，那弯弯扭扭的东西旁人看不懂，不过瞧着确实有模有样。她很肯定的点了头，“没错，是这个数。”
“成，那我们就写契。”
几层薄交情在这，东家给的也是成本价，具体的数额清清楚楚写明了，一式两份，双双摁上手印，因着天气转凉越发快，何时会落雪谁也说不定，这面粉只定了一个月。叶澜将自己那份仔细折叠收好，这才拿了荷包把里面的钱取出来数好递过去，“有劳东家了。”
“不碍事，来，我们去装货。”
谁的注意力都在白花花的粮食上，没注意到后面贼兮兮的身影。不知是哪个“正直”的伙计喊了一声，方圆立刻像触了电般转头看向门外，难得板了些脸色，厉声叫住了那人。
“方敏，你给我站住！”
已经迈出一只脚的姑娘僵滞在原地，一时之间进退两难。正犹豫着要不要赶紧跑，谁知就是这犹豫的短短时间，人已经被揪着耳朵抓了回来。
方圆自然是舍不得对自家姑娘下重手的，拧的力道不重，不过还是抵不过方敏夸张的表现，姑娘侧梗着脖子，哎呦哎呦叫个不停，“爹爹爹，你把手松开好好说话嘛。”
铺子里的伙计都见怪不怪，抿着嘴偷偷笑笑就忙自己的去了。方圆哼了一声，没好气松了手，“我好好同你说话，你可有好好听我说的话。”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要跑去找那个谁了是吧，傻姑娘你这又是何必，次次都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你看人家可有多看你一眼。爹不要求你插手生意，只求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好好操心一下你的人生大事。”
方敏努了嘴，小声呢喃反驳，“那我现在不就是在为了我的人生大事出去嘛。”
“你！”方圆张嘴好半晌，说出来的只有这一个字。巴掌都举起来了，扬在空中愣是没落下，“你莫要在这里惹我生气，忙着呢，好好回去同你娘说说话，把你那不成样的女红练完。”
叶澜和秦铮在边上看得怪不好意思，两人对视一眼，默契无声笑了一下。她本就无意听别人的闲话，生意场上知道的多并非好事，反正面粉已经装好了，他们也没有多留的意思，同方东家打了声招呼就打算离开。
“见笑了。”方圆点头示意，伸手将人送到了门外，“二位慢走。”
这下给了方敏一个机会，姑娘眼珠子一转就挽着叶澜的胳膊往外走，美其名曰“送送澜娘”。到了门外果然不出所料撒丫子就跑，连头都不敢回，“多谢澜娘，爹我很快就回来。”
“这丫头！”
叶澜弯弯唇，正式和方东家道了别，提着那一小袋玉米面就和秦铮一同往外走。正是散集的时候，大家伙不约而同朝镇门走去。挪动的速度慢，她身侧站了两个面生的妇人，边走边说起了小话。
“你可听到方才那米铺外头的动静了？说来也是好笑，那方东家这辈子就这一个姑娘，结果家里的生意是一点不上心，成日就往别的男人屋子里钻。”
“那男人可有理睬她？”
“你看她日日碰一鼻子灰也晓得没有啊，那男人也不知是真清高还是啥，反正瞧着是白白净净的，好像还在镇上做什么来着……嘶，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想不起来，不过对方家姑娘那叫一个爱答不理，方姑娘也是一根筋，都这样了还眼巴巴贴上去。要我说方家就这一个独女，将来铺子肯定也是给她的，谁要是娶了她才叫做有福，现成的铺子不就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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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婿再怎么说也是外姓，这铺子日后落到谁手上还说不准呢吧？”
“你看那方姑娘哪里是会管生意的样子，这铺子随了外姓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事。”
人群出了镇门就各自朝自家方向走去，妇人闲谈声愈发小，而后说了什么叶澜再也听不清。她擡眼寻见牛车的位置，却没看见叶实的身影。
叶伯帮着她把东西放上去，似是从她打量的目光中明了什么，于是解释道，“叶实那孩子说是要收摊了，赶着回去做活，你们出来时没和他撞上？”
“人多，没注意瞧。”她在秦铮的搀扶下坐上了牛车，“叶实可有东西要叫我们带回去的？”
“今日没有，”叶伯朝后看了一眼，确保小夫妻已经坐稳，这才拉着牛车的缰绳赶牛转头，“坐稳了，咱回家喽。”
回到家还是老样子，家中有二老帮着操拾着，过不上多久便能吃上热乎饭。用完饭收拾干净推车还没完，家中那几块地也要提了水去浇。
已经是深秋，山上的变化显而易见，不少叶子落了大半，风一吹就飘了一地。到时候下了雪还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番景象，想来满山头都会盖了雪，连出去的路都要结一层冰。
“这月可会下雪？”到了地里，叶澜将肩上担的两桶水放下，望着山的方向擦了把额上的汗，这才扭头问秦铮。
他已经拿了破开的葫芦舀水开始浇菜，闻言只是短暂停顿一下，似是在思考她的话，很快又继续重复舀水浇水这个动作。天气哪能说得准，一会儿一个样，他只能记起去年的景象，“该是会在大雪的节气落雪。”去年落雪时他并未归来，进了村子时冬雪早已融化，只剩下湿漉，春雨和冬水融在一起，怎么也分不清。
叶澜还站在原地，掰着手指算日子，距离大雪还有一月有余，按照现在赚的钱来算，不到半月就能攒够买瓦片的钱。结实的瓦片一铺，上头再盖上稻草，别说是下雨了，就是下大雪也不担心。她追上秦铮的步伐开始到另一垄地里浇水，“我们得空将屋顶上能用的瓦片挑出来，再去看看瓦片买上要补的，早些把房顶修好。”
小本生意赚的钱虽比种田来的多，但一下就能赚的盆满钵满显然不现实。饶是这样他们也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期待，靠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把家中填满。
如今做生意，体力消耗比平时大，作息也要调前些。太阳还没有下沉的架势，二人已经将手上的活做完回家做饭去了。
她正站在灶台前择菜，篱笆外路过的两个做完活回家的妇女停下来，支着锄头把好奇往里头张望。叶澜擡眼瞧去，恰好和其中一人的视线撞上，她倒也没躲，大大方方打了招呼，“回去做饭呐？”
“是呢，这不是路过你家，看看你又在捣鼓什么新奇玩意儿。”
叶澜举了举手上的菜：“哪有什么新奇，都是些绿叶菜，天天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