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苍天已死
好强烈的元炁波动。
领头男子眼神一凛，不敢再贸然向前，微微弓腰，展开双臂，双臂呈下压的姿势，似随时都要扑出去。
那些追赶而来的百姓，各个手持柴刀和锄头，手中器具皆是染着血迹，显然此前他们已经仗着器具大肆破坏杀戮过一番。
但此刻这群人的怒火和癫狂，却被那少年一人一剑给堵住。
赵迟横剑而立，双目扫过那些衣着褴褛的百姓，一张张枯瘦的脸，一张张怨恨的脸，一一映入赵迟的眼中。
领头男子神情肆意张狂，嘿嘿一笑，“小子，我身后这些都是饱受压迫的寻常百姓，你可想好了，真要拿剑对他们大开杀戒？”
赵迟眉头轻皱，面色很平静，不表露出丝毫心软动摇的迹象。
男子一时拿捏不准，又道：“没错，你这厮已经是武道修士，一身元炁修为已然不俗，你一人一剑便可将这百十人杀得干干净净，可你习武是为了什么，是助纣为孽，还是扶弱济贫！”
躲在赵迟身后的司马懿，弯着腰缩着脖子，双手缩在厚厚的袖袍里，以为赵迟年少正义感强，会被对方扰乱心境，正待开口。
赵迟认真地瞧一眼魁梧男子，开口说道：“你这人倒是惯会糊弄人，想必这种事你也没少做过，既如此，那我且问你几个问题，你需仔细考虑再回答我，不然……”
赵迟嘴角泛出笑意，手中破剑一挥指向男子，冷然喝道：“宰了你！”
男子眼皮一跳，道：“好，你且问来。”
赵迟目光再度飘向那些眼神凶恶充满怨恨的平民，道：“你怂恿他们殴打官员残害乡老，此举与谋反无异，一旦朝廷追究起来，这些人定会落得个抄家斩头的下场，届时你该如何助他们逃脱厄运？”
男子冷哼一声，瞪着赵迟似笑非笑，正待再言，赵迟打断说道：“你身手了得，自是可以一走了之，这些人呢，他们拖家带口，家中尚有老弱，能去哪儿，如此天寒地冻的时节，他们能去哪儿？”
“退一步说，官府来不及缉拿，他们一旦开始逃亡，他们吃什么，这逃亡的路上，会有多少人死在追杀的途中！”
男子张嘴欲言，赵迟怒喝一声：“你只顾起哄引发民变，全然不顾该如何安置这些无知百姓，你不过是想利用他们的愚蠢和愤怒，来引发混乱，好给你那所谓的黄巾教壮大声势！”
拥拥挤挤的百余人，听得赵迟这番话，各都呆滞地看向那男子。
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杀机，吼道：“休要听这黄毛小子废话，尔等若不随我反抗，只有死路一条，灾荒让你们颗粒无收，你们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哪里还有机会做旁的选择！交不出赋税，忍饥挨饿，还要服徭役，他们根本不拿你们当人对待。”
“拿人对待？”赵迟歪了歪脖子看向那人，道：“你敢说在你眼中，他们能算是人？今日做成这件事，你回到黄巾教，会有多大的功劳？想来这百十人死在此地，对你而言也无伤大雅，只要民众反抗的消息传出去了，就能达成你们想要的结果，对吧？”
黄巾教，大汉皇族，尸位素餐的高官，在赵迟眼里都没有区别，都是一群恶狼，只不过吃相不同罢了。
聚集的平民渐渐变得迷茫不安，握紧锄头柴刀的手，也松了几分。
他们本就不是意志坚定的人，只懂得勤勤恳恳的耕田种地，养蚕织布，向来是逆来顺受习惯了。
“住口，你这小子休得妖言惑众！”男子眼看情况不对，急忙厉喝一声。
“谁妖言惑众，你心里清楚。”赵迟眼神一寒，盯向那男子。
男子显然也没读过多少书本，即便面对不善言辞的赵迟，也有些不好应付，一时词穷，只得凶狠地与之对视，怒得面色涨红。
这时躲在赵迟身后的司马懿，探头出来叫道：“我分明记得有赈灾粮食发放下来，你这妖人为何还要鼓动他们行凶作乱！”
赈灾钱粮发了那么多，鬼知道去了哪里。
男子恶狠狠一瞪。
司马懿慌忙缩头躲回去，仍旧壮着胆子吼道：“诸位乡邻，切莫因此人三言两语便行差踏错，此事尚未闹大，还有回转的余地，请诸位给在下一点时间，在下定能给诸位一个妥善的答复！”
男子身后的民众听得此话，隐有退缩之意，男子眼看形势越发不利，袖袍一抖，手中出现一张黄符。
但见他手中一丝元炁涌现，飞快将那黄符引燃。
男子昂头直起身来，面色虔诚地念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随同黄符燃烧之后，古怪香气随风弥漫，这话语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后方的民众立刻意识混乱状若癫狂，嘶吼着扬起锄头柴刀，一窝蜂地冲过来。
男子负手站在原地嘿嘿冷笑，人潮自他身边汹涌而过。
“完了！”
符水，符纸，妖术！黄巾教的惯用伎俩，司马懿想到什么，脸色一白瘫倒在地，抱着头不敢面对，两个仆人已是被这等场面吓得晕厥不起。
赵迟不为所动地挡在司马懿身前，一手挥剑挡住周围乱砸而来的锄头柴刀，一手并指连连点出去，指尖隐有白光浮现，驱指挥出一团团残影，但凡被指尖点中的人，无不是立刻瘫软倒地不起。
愤怒的嘶吼，一张张怨恨的脸，不断从赵迟身旁穿过又倒下。
不知过去多久，对司马懿而言，这是一段漫长又煎熬的等待。
风雪依旧，天地一片银白，四周寂静无声。
大河村的道路中间躺满了一地的百姓，横七竖八叠成一片。
司马懿浑身发抖蜷缩在赵迟身后，挪开捂脸的双手，动作僵硬地望向赵迟的身影，又呆滞地看一眼周围。
领头引发混乱的男子早已趁乱逃走。
司马懿强撑着发软的双腿，站起身来，望一眼赵迟，试探地沙哑问道：“小兄弟，你，你可是，把他们都杀了？”
赵迟皱眉瞥他一眼，抱着剑转身，跨步越过地上的百姓，道：“只是昏倒而已，你是官员，自己想办法把他们送回去，不然这些人都会冻死。”
司马懿听罢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否则一下子死这么多人，我可不知该如何交代了！”
眼看赵迟越走越远，司马懿心中一慌，急忙招手叫道：“小兄弟，兄弟，赵迟，莫要急着离开，你若是走了，我也不敢留下来！”
赵迟回头不耐烦地看向那儒生打扮的青年，一副畏畏缩缩的白脸青年书生。
司马懿尴尬一笑，搓了搓手，干巴巴地笑道：“赵兄弟，帮帮忙，好人做到底。”
赵迟走到一户人家屋檐下坐下来，无聊地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