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他曾活过

该死的杂种，老夫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元炁，快要被这小子给吸干了，赶紧停手，逃命要紧！

暴怒挥拳的铁平川，隐约感觉双臂传递回来一股模糊的情绪，愤怒中掺杂着惊恐，似是在提醒他快跑。

铁平川心底顿时一慌，这慌乱又立刻化作了无尽的怒火。

拳影狂暴的乱战之中，赵迟正强作镇定挥剑卸掉对方凶猛的拳劲，却见铁平川忽地怒吼：“为什么，我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我还是要逃，我不甘心，我要杀死他，我要将他砸成碎肉！”

铁平川挥来的拳头缠绕出一股巨大的元炁。

“不好！”赵迟脸色微变，挥剑劈斩，双足踏地。

拳头如山岳般，重重砸在破剑之上，恐怖的力道席卷而来。

赵迟双足踏地咬牙苦撑，体内蕴含着某种韵律的血气，如遭到某种强烈刺激，激发出一股股力量来。

搬山图，脚踏山河，以身卸力。

赵迟被这股力量一冲，心中浮起一丝明悟，双手握剑挡住拳头，不去理会周身肆虐的元炁，脚底生根般踩在街道，整个人恍然间，如化作了一座无形的山峰。

此时彻底狂暴的铁平川，抡动双拳砸出一片片幻影，凶猛的劲气激荡四方，似挥着巨锤在打铁，当当当当的金鸣响彻街市。

赵迟呈双手握剑的姿势，不断挥剑格挡拳影，双足踩地稳如泰山，任由那霸道凶残的力道冲击，自身却是坚若磐石纹丝不动。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铁平川挥拳猛砸，一通怒火发泄，青铜色泽的双臂浮现出一丝丝裂纹。

一直挥剑防御的赵迟，猛地抬起头来，幽寂的眸子盯向铁平川，“你打爽了，现在该我了！”

赵迟提脚跨步挥剑，足底脚下自大地脉络之中，牵引出一股恐怖的力道，顺着大腿蔓延到双臂。

轰！

一剑挥出，斩在铁平川挥来的拳头，咚地一声炸响，整条手臂被一剑砍碎。

铁平川面目狰狞惨嚎一声，另一条手臂随之挥起。

第二剑挥出，散入大地的力量随这一剑尽数聚集爆发，剑势厚重宛若山岳，看似缓慢却又极快。

青铜色泽的手臂被那剑锋一碰，立时毁灭碎开。

失去双臂的铁平川跌倒在雪地中，断臂处已经没有完整的血肉，而是充斥着一丝丝黑气。

赵迟弯腰拄剑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左手并指飞快地在身上连点数次，身上缠绕的黑气消失不见。

铁平川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脸上的愤怒和癫狂，随着传承凶物的毁灭，已然消失不见，呆坐了片刻，抬起头看向几米外的赵迟，笑着沙哑说道：“赵迟，你还是赢了，没想到我做了这么多，仍旧不是你的对手。”

赵迟揉了揉酸疼的手臂，站起身来打量他一眼，道：“还有什么遗言？”

铁平川目光变得呆滞，喃喃道：“我这半生，全是遗憾，无论我怎么努力，在他们眼里，我始终是个农妇生的杂种，尖嘴猴腮的废物。”

说着抬起头望向赵迟，嘿嘿笑道：“你看那些被我杀死的武府弟子，这样的废物也能锦衣玉食高官厚爵，我却不能，赵迟，你说这世道是怎么了？”

“大概是病了吧！”赵迟冷漠的脸变得温润柔和，咧嘴一笑。

铁平川转头看向后方不远处的铁家武馆，眼中流出两串血泪，哽咽道：“我也好想如你这般，行侠仗义，惩恶扬善，可怎么就这么难呢，我此番杀戮众多，却也未曾祸害街坊邻居，至于那些死掉的仆人丫鬟，哎……”

“赵迟！”铁平川起身跪在街上，昂起头看向风雪中持剑的身影，双目兴奋地嘶吼道：“来吧，割下我的脑袋，助你名扬温县，往后待你名震天下，世人定会记得我铁平川也曾活过！”

“好！我会尽力尝试。”

赵迟体提剑走来，手中破剑轻飘飘地挥过，一颗头颅随之飞起，脸上仍旧带着笑容。

无头的尸体跪在漫天大雪的长街中间。

曹昂目睹着眼前这一幕，紧握长戟的手心，不知何时已捏出汗来，赵迟杀死了兵魔，他赢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剑法，换做自己，曹昂自认做不到这种结果，或许能拼个同归于尽。

“小兄弟，可还无恙？”曹昂走上前来关切道。

赵迟扫了眼尸横遍地的长街，“无碍，接下来交给你们，我得回武馆报个平安，免得他们担心。”

躲在街角观望许久的山曜慌忙跑过来，这等武者间的厮杀，他没资格掺和，赵迟自然也不会责怪他什么。

斩杀兵魔这等大壮声威的盛举，赵迟没流露出多少喜悦，只是提着剑慢慢往回走，仿佛只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山曜跟随一旁，也不敢胡乱询问，这位公子表现出来的武力，已让他敬畏不已。

张家武馆。

老老少少齐聚前院，肩上各都挂着包裹，俨然一副随时准备出走逃难的景象。

张春华不时望一眼武馆的大门，双手十指紧扣放在胸前，神色间满是担忧。

一众孩童拥挤在老厨子身边，穿着棉袄的小丫头俏生生地问道：“爷爷，小迟哥哥不会有事的，对吧！”

老爷子笑着点头道：“放心吧，他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话虽如此，老人眉宇间仍旧透着散不开的忧愁。

那可是兵魔，虽说才刚刚化魔，但也不是那般好招惹的，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结果只会是沦为兵魔手下一具尸体。

“赵迟，你可千万不要出事，我张家全指望你了！你答应过我的……”

张春华盯着门口喃喃自语。

武馆外的长街一片死寂。

风雪中，两道身影慢慢走来，赵迟忽然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气息波动，下意识朝远处的雪幕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