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君子协定
“打仗，不是说冲上去干就行，你们干得过秦渠鹫吗？”
“要干得过就不会拖到现在，既然实力不行，就要靠脑子，靠脑子明白吗？”
“他醒着我们睡觉，他们睡觉我们醒，这才叫聪明，懂吗？”
公羊穿着厚实紧致的衣装，一边把短刀绑好，一边给一边的刘大柱训话，其他那些个山民都忙着收拾各类东西。
公羊昨晚只在板车上浅浅的躺了一会，随后彻夜未眠，今天几乎睡了一日，直到天色昏暗才给醒来。其他人也因为昨夜也没怎么睡好，几乎也是一整日的昏睡——公羊方才那话简直放屁，完全是个自己挽尊的言语，谁家休息会不派个站岗的？但凡秦渠鹫一方打个回马枪，这三十来人都得全军覆没。
不过好在双方菜鸡互啄，公羊一方既占着先手优势，又有仙爷在前边抗伤，这些疏忽都在容错范围以内，没有导致致命问题。
接连几次的夜间突袭让公羊有了信心，所以他准备今天晚上赶路，在明天凌晨之前杀到下一处歇脚院子，给里面的土匪来个惊喜。
当然，最好的结局，是他们到达时仙爷已经给处理完了一切，他们可以没有任何风险的入住歇脚院子。
唉，谁让仙爷在我们一边呢？啧啧啧……
昨夜的大火，虽然没烧到存放各种物品的地窖，但却是把厨房烧塌了，里面的各种食物付之一炬……更重要的是，存放木板车的草棚也被烧了一半，里面的畜生也都死的死跑的跑，公羊是一头没捞到。
而这三十人，四架驴车一架马车，走得慢不说，都上去就没躺着的地方。若都走了，地窖里的物料怕是得便宜其他人——汒山里聚族而聚的确实是老刘家最大，但其他散户也不是没有，山中求活的人鼻子都十二分的灵，昨日的烟火味怕是已经有别的人闻到了。
“所以，大爷啊，不是我嫌你老，是这个呢，人在不一样的地方作用大小是不一样的……”
“那还不是嫌我拉后腿！我无儿无女，我不怕死掉！”
“三叔你够了昂！别碍着仙人计划，前面有仙人顶着，说什么死不死的？赶紧带上你一起的往回走！”
“刘大柱你……唉，老不死就是贼啊，怎么就是死不了……”
“又不是不叫你回来了，回去多叫些人，把黄家牛家的都给叫上，孔家不要叫，孔家就是个王八蛋！”
“记住小爷给你的托付，别把东西搞坏！”
“晓得晓得，用不着你给我说……”
刘三不满的嘟囔，但刘大柱作为族长的威信还是有些的，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带上队伍里的老弱幼残，把这儿搜出来的物料挪上板车，也没架驴子，一行十一个人该拉拉该推推，就朝着回去的方向走去。
“行了，都收拾好了？”
“好——了——”
二十个人的声音仿佛绵柔且冗长，仿佛刚从青楼住了半个月似的，这倒也不怪刘大柱，人之常情嘛。本来抱着死伤的心来的，没想到扑了一场空，还平白夺了许多财物，除了老是想死的刘三，没人再愿意去冒险了。况且逼着人干事，一次或许行，但两次三次谁不会有意见？
“都给我听着！”
公羊却没有担心，飞身跳上昨夜烧干净的灰烬堆，环顾下面精神萎靡的山民们，显得胸有成竹。
昨晚看了一整夜的水浒，公羊觉得自己得了启示，以前仙爷絮絮叨叨啰哩啰嗦讲给自己的东西一下子就被串起来了，从此有了明确的形象。现在就正好是一个实践的好机会，你以为公羊昨晚只晓得看闲书？呵，我公羊可是想了一晚上的言语，为的就是应对这么个情况。
“弟兄们！”公羊用了个很水浒的说法“我先解释下自己，鄙人无名无姓，只有个浑名叫公羊。是隔壁县的农民，之前被抓去给什么几把将军盖了快半年的房子，结果将军死了，又给他休了半年的坟。”
底下山民没有吱声，没人晓得这个叫公羊的小子突然发什么癫，怎么开始讲这些有的没的——这不废话嘛，这天下百姓那个没这事？或多或少都要给某些人白干活嘛，山里给土匪干，山外给皇上将军干，这有什么好说的？
“村里一起出来的都死光了，他们才放我回来，走到这里，那个狗儿的秦渠鹫，装好人，给我捅了四刀子，还把我身上仙爷的丹药拿走了！”
“他抢了仙人丹药？”
“仙人丹药、丹药……那秦狗……秦爷岂不是也要成仙？”
底下山民突然吵闹起来，不少人都被唬的畏惧起来，眨眼间就有不少人打起退堂鼓了。公羊也没想到自己昨晚仔细推敲过的言语还有这么大一个漏底——果然自己以为的和别人以为是不一样的啊。
“都特么闭嘴！！”
公羊没有丝毫犹豫，拔出手中长刀一划，周遭众人瞬间老实了不少，至少暂时能听公羊讲话了。
“成仙怎么会那么容易？你以为成仙是你家猪养膘呢只要猛吃就行了？法术还在仙爷手里，他秦渠鹫怎么成仙？”
“所以我的意思是，今天去干秦渠鹫，不仅仅是为了我，或者为了仙爷，也是为了你们自己！”
“仙爷，你们也看见了，人家一个人就能干死老多，不用你们人家也能把药抢回来；
“我，虽然被扎了几刀，但那，小伤，没死了！秦狗手底下的人我也弄死将近十个了，回本了！
“但是你们，你们想一想，如果这次没把秦渠鹫彻底压死，他会怎么对你们？
“哪怕往好里想，他放过你们，没打没杀，你们就非得回去当牛做马？就非得作践自己？就非要去当这个贱种？！！”
“我在汒山这十几天，可是看见你们这儿老汉要干活，小娃要干活，挺个大肚子的孕妇也要干活——你们感觉不到恶心吗？你们不觉得愤怒吗？！你们还是不是男人？！”
“我先说清楚，再说一遍，我也是个有爹有娘的农民，我不会在这留，我不会当山大王，只要报仇了，我立马就走。我只要一公一母两头驴，一口铁锅，二十——不，十五两银子，剩下的东西都是你们自己的，你们自己分！”
“秦渠鹫来这儿多少年了，之前的土匪在这多少年了，他们一起刮搜了多少年？积攒了多少东西你们敢想吗？光粮食怕就能撑死你们所有人！”
“不是说汒山水咸土贱养不活人，而是活人的东西都被少数人拿去了！！”
“只要能弄死秦狗，我要的东西就是九牛身上一根毛，而且以后再没有人压你们头顶了。”
“你们要是愿意，咱们就来个君子协定，一起弄死秦狗，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们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出这门散伙就行了。”
“给你们商量的时间，我在外边等你们。”
“你们好好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