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嫁娶

白念的呼吸有些急促，她知道这样的解释意味着什么，这个男子又再次喜欢上了自己？

可是她不敢开口询问，或者说她不知道要怎么问，难道问“难道神君喜欢上我了”，这样是不是显得她在取笑？

若是这样可不好，她垂下眉眼，咬了咬唇瓣，在脑子使劲想着要以怎么样的语气问出口比较好，她现在心里也实在是心潮澎湃，无比激动，却也只能全都藏在心里，不能露出来。

实在是憋的难受。

“魔主可要听洛神村事情的进展？”萧舜看着垂头冥思苦想的模样，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头，以为这个女子还是不信，也没有再继续解释了。

白念猛地抬头，突然恍然大悟：“这十日神君都去继续查洛神村的事情了？”

萧舜只轻轻点了个头：“元法不够稳重，遇事只知逃避，要真的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了他，莫说你的魔族，连我这司战神君都要跟着没了。”

在人间好几日都在奔波的元法听到这话，怕是要气的跳起来，人间不能用法术，干预人间秩序，所以这几日都是他在跑腿，而萧舜就坐在客栈里发号命令，操控大局。

但他也只能感叹一句，不管天上地下，司战神君就是司战神君，将大小事情都算计清楚。

“他不是你的属下吗？”白念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你难道都没有好好教自己的属下一些算计人的办法？”

主子有多厉害，属下也绝不会逊色半分，这是她最早知道的道理，在她阿父和君莫那里知道的。

她还知道无用的属下就是颗废棋子，会伤了自身，不能要，她阿父就一直是这样做的，无论多么亲近的人，只要出了错，便会被扔入十尺冰狱，她有很多叔伯都是这样没的。

她阿父也毫不保留把这些东西交给了她，还“好心”的先为她培养了一个君莫出来。

萧舜深吸一口气，咬着腮帮子，情绪莫测，在千帆过尽后，只一句“我的那些算计竟能让你记这么久”，最后一个字是咬重了，是疑问的语气，却也是在隐忍怒气的语气，最后深深的望了一眼女子，拂袖而去。

白念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寝殿，她知道男子定是误解她话里的意思了，可她现在胸口痛的快要无法站立了，必须要熏那纱灯了，她望着床榻边的那盏落地纱灯，又叹了叹气，若那纱灯是可移动的便好了，她还能将那纱灯变小，随风携带，虽不能离开魔界，可如今能赶紧去找萧舜解释也是好的啊。

若不是那年有宵小想要偷这纱灯，她阿母也不会使用神族禁术将其嵌入地面了，除了她阿母无人能解开。

她伸手摸了摸那纱罩，好像还能摸到上面残留的体温，她阿母手掌心的体温，她吸了吸鼻子，那时候她阿母总是会伸手摸这盏纱灯，说万物皆有灵，时间久了便是死物也会有结灵，用手去感觉便能感觉到。

随即，她直接跌坐在旁边的床榻上，直直的倒下了下去后便翻了个身，不过双眼却依旧睁着，她这一躺便是躺到了夜里。

直到胸口不再似那般被钻心痛后，她立马起身，掀开帷幔，看到外面已经是通黑一片后，双脚立马便落在了柔软的地毯上，往门口走的同时，身上已经因为夜风而多了一件御寒的衣物，她双手刚打开殿门，就见到了甘泉。

“甘泉？”她轻微的皱起眉头，“这么晚来找我是发生了什么吗？”

甘泉立马摇了摇头：“属下无事，只是听说魔主病了，属下这些日子一直在忙族中事务，想着趁现在空了下来就来看看魔主。”

“忙点是好事，说明那两人也把你当长老了。”白念笑了笑，跨过门槛，转身关了门后站定，看着已经有了些长老模样的甘泉，“以后忙就不必来看我了，我这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以后等你有空了，多的是时间来看。”

“那怎么能行呢，君莫将军和青岩长老都在第一时间来看您了，属下好歹也是魔主您亲自封的长老，若是再不来看您，我在其他族人眼里可能就要是忘恩负义了。”甘泉说完后，还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

白念只是笑，心里想的是要是这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就好了，姐弟同心，一起守好这个魔族，她也不用担心自己要是不小心死了后的事情，她现在也还能够教一些君主之道和该有的谋略，可惜赵元赵俗两个不成材，而阿路还太小。

“我记得族中并无很多事务需要忙，你都是在忙些什么？”夜风吹来，白念拢了拢外衫，而后抬脚往廊坊的另一侧走去。

甘泉也跟着抬脚走，想起自己在忙的，笑了笑：“就是在照料先前上神界的那数十万魔兵。”

白念顿足，眉毛不悦的皱在一起：“那些事务你让下面的那些领长去管就是了，何须你事事亲历亲为？”

“可是身为长老...不就是要让照顾到所有的族人吗？”甘泉对女子的反应十分不解。

“你知道为什么人间的君王会分封那么多的官吏吗？”白念停了下来，她是打算把甘泉培养成以后阿路的心腹，而能力不能少，“因为一个人不可能去一一管住整个国家的每一个人，所以才需要找出有才能的人去到划分出来的地界替他看住管辖，而我让你做这个长老也不是让你去做管事婆子的，我要你拥有更大的才能，能够和君莫、青岩相比的人。”

甘泉最后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

“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青岩，她虽然是我阿父教出来的，性子却温和。”白念看了看夜色，得赶紧去了，不知道她这心魔还能撑多久，在要走之前，又回头说了句，“若我在族中的时候，你也可以来问我。”

甘泉虽然点头，可万不敢去问眼前这个女子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天生便对权力中心的管理心有着畏惧，至今他连青岩长老的眼睛都不敢直视，可是其他族人从前对他都可玩笑怒骂，但如今却也一样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因为他是长老了。

他想，高高在上的孤寂和所有人对自己的敬而远之，这大概就是权威带来的吧，正在继续往前走的那个女子这么年轻就成了六界都知晓的魔族掌权者，是不是会更孤寂，族中最厉害的君莫将军和青岩长老她都不能去完全信任。

白念却不是这么想的，她不怕别人对她敬而远之，她相反认为敬而远之是好事情，至少那样证明别人畏惧于自己，不敢对自己存半分害心，就好像她一点都不排斥别族在看见她后，都把她想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妖魔，像她阿父沧龙。

至于孤寂，这是个永恒的话题，谁人会不孤寂呢，不孤寂的是死物，不，连死物都会孤寂的。

白念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了给萧舜安排的宫殿外，窗纸并无殿内的烛火透出，只有一些淡淡散散的光，很是多彩多色，这是壁画散出来的淡光，她还是抬起手敲了敲门：“神君？”

里面并无回应，殿内有人，只是殿内的人不想回应，因为白念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瞧见紫袍男子盘腿坐在在正中的矮几旁，慢条斯理的在品着茶，壁画的光芒将这一切都照射的格外有让人动心的理由。

“神君住的可还习惯？”白念换上热络的笑，脚已经往那边的矮几走过去了。

萧舜冷淡的回应：“挺好的，多谢魔主招待了。”

“哪里哪里，神君不介意我坐下吧？”不等回答，白念厚着脸皮坐到了矮几的另一边，道歉不就是得这样把脸扔掉吗。

幸好的是，男子只是瞟了一眼，而后再无后话。

白念舔了舔嘴角，最怕的就是毫无回应，怎么夫君成了神君后，这角色还对换过来了，她真怀念人间做凡人夫妻的时候，那时候的日子多简单啊，她生气有眼前这个人来哄，虽然她每次都是被他惹生气的。

“神君不会还在记挂着白日里的事情吧？”可如今是她惹生气的，她自然也得来哄。

萧舜轻笑一声，三指捏起圆扁的宽口茶杯，垂头口甲了口茶，用一副玩味的表情看着眼前再次提起白日事情的女子。

白念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其实白念觉得‘算计’此词有好有坏，若用在平常人身上便是坏，可若用在你我和天神的身上，便算不得坏了，我们身居非凡之位，若是心中无点算计，岂不是成了待宰的羔羊，单纯善良从来都不适用我们。”见男子依旧毫无反应，只是在盯着她乔，瞧的她心里发慌，她不能再绕弯子了，“白念并不知道神君如此反感二字，若神君觉得白念冒犯了，白念就在此赔礼道歉。”

“谈不上反感。”萧舜终于开了口，“只是很想知道魔主整天将这个词放在嘴上，那又是如何看待的？”

他其实并谈不上反感，他其实是无感的，不喜欢也不讨厌，只是元法总说他太会算计了，算计天神算计天讷算计魔族，可他并不认为这是贬义词，能够算计至高无上的天神有谁能够做到，只有他可以做到，算计二字对别人来说或许太不入耳了，可于他的处境和身份来说，不算计便没有活路可走。

白念认真的想了想：“我挺喜欢这个词的，因为只有心中有谋的人才能担的起这两个字。”

萧舜的嘴抿成一条线，倾身把一杯茶推到了女子的面前，嘴角微微勾起，泛着一丝笑意：“夜深露重，魔主身子还未好，喝杯茶暖暖身子。”

白念捧起茶，看着矮几上腾起热气的火炉，手中的小小茶杯杯身也是热的，她抬眼望向男子，正碰上男子也在毫不避讳的看着她，两人都没有躲闪对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