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红袖招之谜：薛金的末路
“红袖招”虽然是蓬莱县县级教坊，但是华丽至极，堪称“纸醉金迷，销魂腐骨”的典范。前院浮华喧嚣，而后园则别有一番韵味，典雅宁静，亭台楼阁、花鸟鱼虫应有尽有。不过，这精致的后花园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哦。
命案就发生在后园中心的假山凉亭里。这座凉亭视野开阔，能将园内美景尽收眼底。四周还挂着飘逸的白色幔帐，微风拂过，幔帐轻舞飞扬，别有一番风味。而且，幔帐下角还能固定，这样一来，凉亭就像个小密室，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这设计，显然是为了给那些寻欢作乐的客人提供私密空间。现在，苏无名和卢凌风注意到，四周的幔帐都紧紧地固定着。
亭子里空间宽敞得很。一进门，就能瞧见一把青铜酒壶，里面的酒都洒了一地，旁边还有两个碎了的酒杯，一个托盘也掉在地上。亭子中间有石桌石椅，上面都铺着锦缎。桌上摆着个棋盘和一个紫檀木盒子，盒子大概一尺见方。
在亭子另一边，对着门的地方放着一张藤编躺椅，上面还有一架古琴。尸体就在门左边，从后面看是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头朝下趴在地上。
苏无名走到石桌前，打开紫檀木盒，盒中空空如也。
“大人，死者显然是被凶手用重物多次猛击后脑致死。初步判断，第一击可能就是致命伤，力道极大，血都溅到了幔帐上。您瞧，血迹的高度正好是死者的身高，说明他当时是站着的。再看其他喷溅的血迹，有的在地上，有的在低处的墙上，表明死者倒地后凶手还在持续攻击。虽然之后的打击力度减弱，但已经让死者的后脑血肉模糊。”老仵作周通站起来向两人汇报，“从伤口分析，凶器应该是体积不大但重量十足的物品。我还检查了死者的衣物，发现有被翻动的痕迹，而且死者的钱袋不见了。大人，请注意他的手。”
“有印记，他手上原先戴着戒指！”苏无名瞥了一眼，对卢凌风说道。
“看来戒指是被凶手顺走了，而且紫檀盒子制作精美，价值不菲，其内装的物品肯定价值更高。凶手图财的可能性很大。”卢凌风分析道。
苏无名点了点头，蹲下身查看地上的血迹。随用指头粘起一小块乳白色的碎石。碎石芝麻粒大小，如果不是白色掉在地上很难看到。
卢凌风见状也蹲下身，用手指粘起一块碎石，看了半天，说道：“这碎石好似是玉石。”
“应该是。”苏无名肯定一句，然后拿出一块手绢，将两块碎石收起。
“死者何人？”苏无名起身问道。
“回大人。”老鸨颤抖着走上前，“他是薛金薛大老爷，咱们这儿出了名的有钱人家。”
“等等——‘薛金’！”苏无名重复着这个名字，“卢凌风，这名字听着耳熟啊。”
“你的前前任，就是那个因贪污受贿被查的刘县令，还记得吗？在他的案卷里提到过几个行贿的土豪乡绅，其中就有这人。”
“我想起来了，是他，最后被罚了款还受了警告，显然也不是啥好人。但他怎么会死在这儿？”苏无名转向老鸨问道。
“最近啊，薛大爷看上了咱们这儿弹琴的漂亮姑娘可儿，天天往这儿跑。不过可儿姑娘只卖艺不卖身，薛大老爷就起了歪心思，今天砸了不少钱包下了后园，想让可儿单独伺候他，还不让其他人进园。我心里清楚他的意图，就打算顺水推舟……今天我在前院楼上看到幔帐放下来，心想这下好了。过了一会儿，我看到可儿回来了，她脸色苍白，我就想去安慰几句，结果她理都不理我，匆匆忙忙就上楼了。我知道她对我有怨气，也没怪她。后来我看她去了好久，担心薛大老爷生气，就又催了她一下。她刚下楼回到后园，就发生了这种事。我现在真是后悔莫及啊。大人，可儿长得漂亮迷人，会不会是有客人因为她争风吃醋，起了杀心啊？”
“行了，你先下去吧。”苏无名冷冷地说道，他觉得老鸨的样子比那血肉模糊的后脑勺还要让人反胃。
“薛金很可能是在幔帐放下来的时候遇害的。毕竟这亭子位于园子的最高点，里面啥情况从远处都能瞅见，只有把幔帐放下来才能遮挡视线，所以这时候幔帐就成了凶手最佳的遮蔽物。”
“这老鸨虽说讨厌，但她的话也让我们想到了死因之二——为情所困导致的命案。”卢凌风接着说道。
“谁是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苏无名问。
“是薛府的家丁张方、‘红袖招’的柳可儿，还有送酒的丫鬟小环。”衙役回应道。
“三人同时发现的？有点蹊跷。先让他们都过来吧！”
张方二十七八岁，长相斯文，说话有分寸，穿着一身黑不溜秋的家丁制服，看起来挺机灵能干的；柳可儿才二十出头，长得跟她的名字一样可爱。她头发高高盘起，额头上戴着花钿，眼睛像凤凰眼，嘴唇像樱桃，整个明艳动人。此刻，她紧紧裹在一件深色斗篷里，好像抓得越紧就越有安全感；至于那个小丫头小环，站在一边瑟瑟发抖，才十七八岁，长相平平无奇，就是个干粗活的丫头，穿着黑色耐脏的厨房工作服。
“是你们三人一起发现尸体的？”
“是的。”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那好，你们一个一个跟我讲讲当时的情况。我先问问你。”苏无名转向那个丫头，“你应该就是小环吧。不过我看你的打扮，不太像是专门伺候客人的丫头，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送酒呢？”
“大人，我就是个厨房小丫头。您说得没错，给客人送酒真不是我的活儿。那天我正好上完厕所路过后园，被亭子外面的张方看见了，他就告诉我薛大爷要和柳姑娘一起喝酒下棋，让我去拿壶酒。结果我拿着酒回来，一进亭子就看到薛大爷躺在那里，吓得我把托盘都扔了，尖叫起来。紧接着柳姑娘和那个薛府的家丁就出现在我身后，当时我们仨都慌了神。”小环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