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轻月
秋日去，又一年寒冬来。银装素裹，白雪皑皑，吕雉直愣愣的站在院门。她的眼前好似出现了去年冬日时，她与竹摇在院中玩闹的情景。耳边真实的传来了孩童的欢声笑语，是吕媭带着李员外家的小孙女在玩。二人不亦乐乎，吕雉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
竹摇亦是如此，自上次后，她开始变的成熟稳重，除了吕雉外，对任何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在外站的时间久了，霜结成冰凝挂在二人的睫毛上。
大厅内，一个女孩畏畏缩缩的坐着。见吕雉前来，‘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不断的搓着手。埋着头红着脸，抽动着嘴唇。
华清见她如此紧张，忙让云锦扶她坐下。温和的介绍道：“这是娥姁，说来她比你小几个月，你该叫表妹。”
女孩闻此言才微微抬起了头，这时吕雉才看清她的全貌。她的头发枯燥的发黄，脸和身体都瘦的干瘪。毫无与同龄女孩一样的挺实的胸脯。身上穿的冬衣是华清几天前命人赶出来的，与她黝黑的皮肤格格不入。
她胆怯的打量了二人一番，吕雉与竹摇今日的穿着都是白粉色的毛绒冬衣，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竹摇身上，竟冲着竹摇糯糯的叫了声：“表妹。”
一时间，大堂内众人皆被惊的目瞪口呆。竹摇则是福了个礼，退一步到吕雉身后，从容道：“表小姐认错了，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侍婢。”
她忽然觉得浑身的血液冲上头顶，说不出的难堪席卷而来，眼中似有热泪在涌动，她死死咬着嘴唇，强压着不落泪。
吕雉见她如此，微微扶了扶额。只觉得这个表姐比自己都要大一些，却要自己哄着？人家毕竟初来乍到，怎么说也要拿出主人的气度来，吕雉这般想着，温柔的开口道：“表姐认错了人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竹摇从小与我一同长大，接触的久了我们二人的确有些相像。”
此话是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寻常女孩都会客气的顺着台阶下。可她却还是死死的抿住唇一言不发，这下变成了吕雉难堪了，她有些不解，细细的回味了方才的话语。并无不妥。正当她不知所措时，华清开口解围。
“轻月初来乍到，对府中的一切都不熟，云锦，露珠。你们二人带表小姐回房歇息吧。”
二人领命带着轻月回房。不知是不是错觉，吕雉觉得这个表姐在经过她时，在有意无意的看着她。
待几人走后，华清目光略带了些歉意对着女儿道：“你莫要见怪，轻月那孩子没了娘，爹又后娶，时时虐待她，她这心里自是......”
听娘亲娓娓道来，吕雉恍然大悟，心中不免有些歉意。
“轻月的娘亲是我的姨母，是娘的妹妹。她是何时去世的？”
华清目光淡了，语气渲染了悲伤凄凉。
“我这个妹妹，年轻时一意孤行跟着一个长相还算俊美的男人私奔了，二人成婚后，那男人暴露了自己好吃懒做的本性。时常打骂你的姨母。你姨母有孕时，他日日盼着是个男孩，可生下来的接连三胎都是女孩，于是他拿着家中耕地得来不易的钱去养外室！美其名曰为了传宗接代。实则是连他们母女三人的性命都不顾了。最后你姨母劳累过度而死，死时只剩下一把骨头。想尽办法捎了封信求我，原谅她，善待她的小女儿。”
吕雉听的又气愤又心惊胆战，从小娇生惯养的她无法想象那是什么人间炼狱。
“那....姨母的那两个女儿呢？怎么不一并接过来？”
华清并未作答，只是露出了遗憾又凄凉的笑容。
吕雉突然明白了什么，也识趣的闭口不再问了。
华清又道：“这是你们姨母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了，你们几个孩子要拿她当亲人看待知道了么？”
释之率先开口道：“这是自然，娘都把您住的院子西厢房安排给她了，如此上心，孩儿们又岂能不从？”
华清笑着轻训道：“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说话还酸溜溜的？”
吕雉瞧了下大厅内人数，小妹在玩儿，大哥也不在。
“大哥呢？”吕雉问。
“你大哥与书妤一早就见过了轻月，现下去是了书妤家吧。”华清答道
“娘，大哥和云姐姐是否好事将近？”提到此事众人脸上皆出现了笑容。
“婚姻大事，只是我们喜欢也得知道书妤祖父的意见不是？华清说起此事，方才脸上的阴霾全然不见，整个人喜气洋洋的。
“所以大哥去求亲了？！”吕雉眨巴着大眼睛兴奋的问。
“是是是，你我就要有大嫂啦。”吕释之笑呵呵的揉了揉妹妹的头。
府外，吕泽与书妤站立在他们定情的湖泊处。飘了一夜的小雪已停，远处已经结冰的湖泊也穿上了一席白色的冬衣，偶有冷风吹过，冬衣的一角便被吹起。冬日慵懒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树影，映照着厚厚的冰雪，显的栩栩生辉，光影斑驳，那湖泊像个活脱脱的聚宝盆。
吕泽侧头望着书妤姣好的侧颜轻柔的问道：“书妤，你愿意嫁给我么？”
书妤怔住，转过头，看着吕泽真挚又灼热的眼神，心中顿时猛的一拍。她张了张嘴却始终发不出声音，恍惚间，她仿佛只能听的到自己的心跳声。跳的那么快，她从来没有如此紧张的时候。
吕泽见面前的人如此，忙将她轻轻拥入怀中，细声细语的哄道：“书妤，我是不是太唐突吓着你了？是我太心急了，我们应该再多相处些时日的.......我”
“我愿意。”书妤靠在吕泽的肩膀上闭上双目，轻轻的说道。
他轻轻松开了怀中的人，激动的声音颤抖。
“书妤....你....真的....”
书妤轻轻牵过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又一次说道：“我愿意。”
‘咔擦’积雪压垮了树枝，眼看着树枝上残留的积雪就要尽数撒在二人身上，吕泽忙拉过书妤入怀，用宽大的斗篷遮住了她。
书妤再度抬头看时，吕泽身上，头上睫毛上都被淋的花白。书妤忍不住发笑，听着如银铃般的笑声，吕泽也望着书妤宠溺的笑了。
书妤轻扫去他身上的雪，只留下了一些湿的印记。
吕泽望着书妤冻有些发红的手，轻轻拉过，放在掌心里。
“书妤，你不知道方才你说你愿意，我恨不得立刻八抬大轿迎你入门。”吕泽温热的唇靠近书妤的指尖，鼻尖喷出温热的气息让书妤红了脸。
她轻轻推开吕泽嘴硬道：“油嘴滑舌的，方才我说错了，要我在考虑考虑才行！”
吕泽宠溺一笑，走到书妤身后，轻轻的拥着她的腰，脸埋近了她的脖颈处。轻轻的在她耳边说道：“从我见你第一面时，我就想娶你，别说是考虑考虑，就是考虑一万年，我也愿意等着你。”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书妤的耳边，弄的她心里像被小猫挠痒痒一样，吕泽那番话，又撩的她春心盎然。
“这话，你对多少个女孩说过？”
吕泽闻此言拉着书妤与她面对面，手上做着发誓的样子来，正欲开口。书妤忽的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碰了下。
“不要说，我自然是相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