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你先别慌

当玉柏衡在考场中现身时，看见的便是孟博贤用剑抵着自己胸口的一幕。

“……孩子，你先别慌，把剑放下。”玉柏衡和颜悦色道。

孟博贤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幽灵一般的陌生人，脑子宕机了两秒，忽然悟到自己大概是见着“游戏管理员”了，赶紧收起长剑道：“前辈，救救我！”

玉柏衡问：“你还记得出了什么事吗？”

被问到这个，孟博贤不免有些心虚。虽然他隐隐约约猜到问题可能出在自己身上，但他可不想被追究“破坏考场规则”的罪名，只得含含糊糊道：“刚才我们在打斗，我挨了一下，可我觉得我没死，考场非说我死了，但我明明没死……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嗯……”玉柏衡低头沉吟。

在他听来，像是六合棋对于角色棋的死亡判定出了错，导致旧实体未销毁就制造出了新的实体。

但怎么可能呢？

玉柏衡对自己做出的东西甚是自负，实在不敢想象，也不能接受他的心血之作会出这样粗陋的错误。

可他又想不出别的解释——总不能是这孩子能凭空固化灵炁，恢复了被分解的角色棋吧？

玉柏衡失笑，继而暗自叹息。罢了，出错就要认，不能为自己找借口。

他于是对孟博贤道：“你放心，我会帮你解除异常，你可以继续考试。”

孟博贤顿时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道：“多谢前辈！”

玉柏衡颔首。“保障考试顺利结束”也算他与一区学督的共识，不能为这一个人而耽误了其他一千多人。至于具体出错的原因，总可以考完之后再慢慢调查。

孟博贤万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亏他还担心对方不信他这套说辞，在脑子里好一番预演……那个“游戏管理员”看上去一脸严肃、铁面无私的样子，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土地公公吗？

他看着眼前的人影渐渐消散，又忐忑不安地等待了一阵，终于有一声新的提示音响起：“自协调启动，解除多余实体。”

瞬间，那种身体在分解的感觉又一次席卷了他。孟博贤这次不敢再乱来，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等待着。他怕再弄出第三个自己，那就彻底说不清了。

数秒后，他的眼前一花，待视野恢复稳定，前方便没了什么砖墙花瓶，只剩那散发着温暖光芒的跨界点。

孟博贤小心地摸索了一下前方，确认不会再凭空撞上什么东西，这才放下心，兴奋地联系五纪他们：“我好了，我去找你们！”

“你好了？”程五纪语带惊讶。

“怎么好的？”步决也兴致勃勃道。孟博贤忍不住笑道：“有个善良的土地公公救了我。”

“土地公公？”

“等我们碰面了再说，你们现在在哪儿？”孟博贤问。

“你先跨界，获取这边的地图，我们把位置画给你。”程五纪说。

“好。”孟博贤也有点好奇让步决发出了那种惊叹的地图长什么样子，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土，一口气跑入了近在咫尺的跨界点。

白色的光芒淹没了他，但这一次，光芒持续得格外久。他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意识到眼前的白光并非跨界点的光芒，而是眼前的整个地图都被这样明亮的白光所覆盖了。

在他面前展开的是一片宛如水晶攒成的世界，一个巨大的白色光源从一侧投来，将整个世界照得闪闪发亮。

他站在一片晶莹剔透之中，被无数柔和而璀璨的光芒所包裹。这里的一切都仿佛覆盖了一层光纱，随着他缓步走动，那一层光纱也不断转变角度，仿佛在缓缓流动。

“哇……”他也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与步决相似的感慨声。

第四程，近显界。

在显界和暗界之交，混沌和律在不断互相侵蚀，形成了各种奇特的地貌。其中，又以大仙界外的“神屏”最为独特。

众神嫌恶混沌，立下神屏，阻挡一切混沌气息。而此地，便是神屏之外，秩序的边界。

“在这里，你要特别小心守律者，”小鱼警告道：“它们听命于神，同样憎恶混沌，一旦抓到闯入者，便会将其强制‘律化’，永远留在这里。”

“律化？”孟博贤正追赶着五纪他们的行踪，原本南区的大敌已经解除，他赶起路来也轻松了不少，此时却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说：“我好像知道这个……”

他确实知道。《新生须知》中提到过这项内容，那里面说这是众神对‘混沌的子民’进行的一种强制改造。

“那是针对混沌魔的吧，我们应该不用怕？”孟博贤拿不准地问道。

“很遗憾，”小鱼叹息道：“对于守律者来说，我们也是混沌的子民。”

孟博贤大吃一惊，“怎么会？！”

“是的，”小鱼说：“因为我们不是纯粹的律。对于众神来说，只要有一丝混沌气息，就是需要清除的混沌子民。

“祂们唯一的慈悲之处大概是给了像我们这样不属于混沌魔，但也绝非神族的族群一个专属的名称——

“边民。”

孟博贤细细地咀嚼着这个词，感受到了此中蕴含的轻蔑意味，低声道：“边民……又如何？”

“对众神来说的区别大概是，”小鱼说：“在与混沌魔同时出现时，边民可以缓一缓再处理。”

孟博贤渐渐琢磨过味儿来，慢慢道：“这么说，在混沌眼中，我们是‘秩序的造物’；在秩序眼中，我们又是‘混沌的子民’……”

“是的。”

“我们两边都不讨好啊。”孟博贤苦笑道。

“不错，”小鱼说：“这正是我们面临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