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春假
蒙初界的春假对应始界的春节,按老师们宣布的,从十二月廿九(阳)开始放到正月初三(阴)日,共十天。但那些提前结束第二次综合考的同学们并没有被安排课程,也算凭本事多赚了几天假。
不过说是放假,新生区仍是封闭管理,并没有新鲜地方可去,只是放松了宵禁。别人都还好,步决归宿的时间立刻变得不可预测起来,有两天甚至整宿不回,真想不出他是猫在什么地方过的夜。
孟博贤自那日同五纪“宣言”之后便认真开始读书,但很快发现这事确实不容易。
倒不是他耐不住性子,而是五纪收藏的虽是好书,但不一定好读。他郑重地翻开一本,却发现想读通正文先要查注释,想读通注释还要查注释的注释,而后是注释的注释的注释……
等到终于读懂了一则,已经忘记最初是从哪开始的了,于是重读。
一天下来,孟博贤属实头昏脑胀,连带着程五纪也苦笑连连。两人都觉得这么学下去不行,仔细合计了一通,发现别的都太早,还是先把那本《新生须知》给读通念熟最为靠谱。
那本书他囫囵吞枣过一遍,不过第一次读的时候他还懵懂无知,只是将那些奇奇怪怪的概念硬塞进脑子里。等到这次重读,已有了两次考试打底,又有五纪在旁答疑解说,那些概念便渐渐生动,在他的脑中串联起来——
混沌海不再是遥远的广阔的虚无,而是能够实打实地吞噬一切的绝望之海;
显界则不再是那个明亮的迷人的神之居所,而是律化万物的无情之地;
暗界倒仍是那个暗淡的喑哑的混沌国度,只是那种空泛的危机变成了切实的一刀,仿佛还在他的手臂上隐隐作痛……
孟博贤终于将书上的文字读进了心里,程五纪也松了口气,幽幽感慨老师们的安排果然都有道理。
凡事找到了乐趣,也就不嫌时间漫长。孟博贤整日在寝舍里读书,直到那天晚上被硬拉出门,坐上了筵席桌,才恍然意识到这就除夕了。
他们的年夜饭摆在了宿区正中的大食堂,那里也在这天晚上大变样:原本四人一桌的格局不见了,所有的隔间都被拆去,桌子连通在一起,摆成了一长条曲里曲弯的流水席。
孟博贤还没试过跟这么多人一起过年。他身体不好,妈妈不让他随便吃外面的东西,所以往年的除夕夜总是他和父母三人在家里凑一桌。还有那么两年,他索性就是在医院过的年。
但今天,他前后左右坐的都是人,四面热闹非凡。众人说笑打闹,到处流窜,很快打破了寝舍宿区的分隔,乱糟糟地分散在各处。
步决当然是完全找不到影子的,程五纪和宿刻倒是还在身边。孟博贤悄悄地往西区的方位扫视过去,发现了筱萸的背影。但他掂量了半天,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坐过去。
开席了,却见一条纸道铺开,一群群小纸人抬着盘碟上桌,将一道道看上去就令人食欲大动的菜肴摆在众人面前。食物的香气弥散在空气中,引得人食欲大开。孟博贤虽然一向食量小,今天也趁着气氛放开肚皮,吃下了比平时更多的食物。
这一场宴会恐怕要开到深夜,孟博贤后半程感到身体扛不住,只得告别了舍友先走了。他抚着肚子懒洋洋地迈步出门,忽听远处“砰”的一声响起,回过头,只见一大捧烟花当空炸开,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图案。而后烟花四起,四象、百裔遍天都是,热闹非凡。
然而在漫天烟花之下,孟博贤却注意到了远处的山脊上似乎有光点闪烁,是熟悉的卦码频率——
“恭贺新禧,岁岁平安。”
孟博贤喃喃念着,不由得一笑。那光点远在天边,想来是其他新生区发的新春祝福。他又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那山脊上还不止一个光点。
到处都有人在向四面八方打出卦码暗号,仔细一读,甚至还带问答的。连他们这区的山上都有人在打信号,也不知道是谁早早溜出去玩起来了。
他们可真有兴致。孟博贤极是羡慕,可惜他的身体不能再熬了,只能满心遗憾地打道回府。
等到他第二天一早醒来,便听床帐外头安稳地响着三道呼吸声。五纪和宿刻仍在熟睡,连一向躺不住的步决都还猫在床上,也不知玩到了几时才回。
孟博贤又躺了一会儿,看时间着实不早了,这才悄声爬起,打算去梳洗了找点东西吃。
但他刚掀开床帐,便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动作。他确信在他昨夜入睡之前,他床前的空地上还是空空荡荡的,但如今,那里多出了一大一小两个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