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天星茶馆
王城，天星茶馆，四四方方四面敞开的建筑，能瞧见人来人往的热闹街面上喧声鼎沸，室内借用低矮贴地的白竹分隔成一间间小室，每间小室上还挂着个木牌，何离早前定下的这桌位置，木牌上写着故作幽僻。吃清茶听嘈杂，真是雅俗共赏。
与那贵人约定相见的时间是晌午，现在已是未时三刻，等了一个多时辰，喝了两盏茶的何离坐得闷得慌，绕着天星茶馆转了一圈又一圈。回来时见朗夜仍是一个人坐在那饮茶，不禁苦笑道：“咱们是被人放鸽子了吗？”
“到也不是，一个时辰前他给咱们捎了口信，改变了见面的时间和地方。”
“一个时辰前？”除了给他们引路，以及送些茶水的小茶伺，何离不记得有其他人过来。放着茶水的小桌除了两盘茶点，茶具以外也不见字条之类，那是谁，怎么传递的消息？何离跨步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既然改了地方，你怎么不早说，且还要坐等这么长时间，让我白白着急。”
朗夜挑眉：“你说我为什要等？”
虽然他带着面具，叫人从面上读不出什么表情，可以何离对朗夜的了解，面具之后的那张脸，对于自己刚才那番话定是淡漠不屑的。
“我们粘上尾巴了？”这是军中暗语，意思是有人跟踪他们。何离心中猜想，他在天星茶馆里来回走动的时候，朗夜一定是在观察附近有没有异动。
“不一定是冲着我们。”此次出行，朗夜是临时决定，绕道帝都与音画碰面一起前往东国，除了几位心腹副将以外没人知道他的行踪。
“如果不是冲着我们，那就是冲着他来的，毕竟近日我与他频频接触，有心人自然会留意我的动向，以及我是谁。”何离狭长的一双眼眯成一轮弯月，剑眉入鬓，鼻梁英挺，刀削出的薄唇似染了一层淡淡地血色。面冠如玉，肤白似雪，天生一副男生女相地好皮囊。他将随意披散的乌丝置于身后，问：“那消息是怎么传进来的？”
朗夜抬手扣了扣桌面，叫到：“茶伺，添些热茶来。”
“好的，客官。”穿梭在各间小室添茶倒水的小童应声过来，待他端来一壶热茶后，朗夜将热茶倒入桌上已经凉透地茶壶：“我们刚到天星茶馆的时候，上茶的小童刻意将茶壶调转了方向。”
他将灌入热水的茶壶，放到何离面前，冷却地壶身变得温热后显现出一行字迹来‘三日后晌午，西郊马场。’壶身上的字迹只浮现了片刻，便再次消隐。
何离单手点了点额头，忽而一笑：“听说有种秘密传信的药水，只在冷热交替间显现字迹，今日也算见识了。朗夜，我们一会回去的时候，要不要探探尾巴的底细。”
“不用，东国境内王族贵族的争斗与我等无关，咱们借势而行即可。”东国王城内表面上是风平浪静，但在三年前王后嫡子意外往昔后，东国承继世子的位置迎来新一轮势力的暗中较量。
自呈极帝皇陷入伤病之中的二百年里，浮空大陆五封国政皆掌握在紫筱帝后手中，四国王权未经更替之时，相互还可牵制。但谁又能保证这种牵制不会出现偏差呢？若真有一方起了祸乱导致王权失衡，其他三封疆土的君主会不会趁此机会分蚀一国，届时帝后会有什么决策，何族上下又有什么动作？
眼下四国君主中唯有东国王上已步入龙种之态，离承继世子人选择定的时间愈来愈近，朗夜今早新收到的消息是，听命紫筱帝后的五封卫已经潜入天辰王城，而南界王族似乎也有异动。
“朗夜，朗夜。”何离的手，突然挡在他的眼前。
“你想什么呢，都听不见我叫你？”
朗夜推开面前乱晃的手：“我在想，你是不是应该去打探一下，三日后我们要去的地方，还些什么人会去。”
“不用打探了。”何离说得干脆：“西郊马场在月前新进一批良驹，训练了一些日子定于三日后试骑，届时天辰王城中的贵族们定有不少去凑热闹的。”
“你知道的挺清楚啊！”
“当然，别的不说，这天辰王城里好玩有趣的地方上上下下我都打探的一清二楚。”一提吃喝玩乐，何离来了兴致：“明面上的街铺，小巷尾的酒香，朗夜，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我都给你一一置办来。”
“哦，眼下我到没什么想要的，到是……”
“到是什么？”
朗夜见何离的神情很是真挚，觉得自己也应回馈这份真挚，实话实说道：“你初进我军营时，令尊向我打听你一些素日情况，我眼瞧你整日只对男女情感之事感兴趣，不是给伙夫长保媒，就是给鳏夫续弦，害的令尊以为你要去做媒婆的行当。”
何离真挚的神情里裂出一道僵硬来：“媒婆？”
“恩，不过现在好了，虽然你上心的都是些纨绔子弟用来混混度日的东西，到也衬你的身份，不算枉费了。”
纨绔子弟？何离扯了扯嘴角：“朗夜，我做得可是正经事！”
“是正经的媒婆还是正经的纨绔子弟？”他起身，留下哭笑不得的何离先一步走出去。
朗夜向茶伺小童借来纸笔，赶上来的何离见他在书写不禁问道：“在写什么？”
“约贴。”
既然三日后的西郊马场会有不少人去，他打算借音画的名义再邀些人，混淆视听。
朗夜将书写好的约贴递给何离：“帮我跑一趟，送到风鸣宅院。”
何离接过约贴，一脸坏笑：“你这分明是拿司祭府做幌子，让这趟浑水分不出颜色来。”
“有心人自有他的想法，我等本就是来游历东国，同一二友人结伴出行，哪里不对？”听朗夜说得义正严辞，何离只能在心里为燕公子哀叹，好好的正义君子，怎么就碰上了朗夜这般心思阴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