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翌日之影
小七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身上的衣衫有没有被动过。还好，她仍穿着五哥的旧衣。小七身无灵气，不会那些幻形的术法将自己变成一个男儿身，她五哥倒是会，但是五哥不给她施法，说女儿家家的幻形个男子的身躯干什么。
小七坐在床上敲敲头醒了醒神，绮丽花的香气足足让她昏睡了一整夜，导致她的头昏昏沉沉像得了风寒。
“公子醒了？”
小七坐着床的四周拉着浅色幔帐，幔帐之外站着个倩影，小七一手掀开幔帐边角，露出头来。一个身着侍者衣衫的女子福了福膝：“月儿给公子请安。”
小七圆圆的眼瞳转了一圈，她身处的这间居室，干净清雅，布置精心，与风鸣宅院的雍华之风大相径庭，向她请安的侍者，低眉颔首，谦卑有礼，衣衫样式与风鸣宅院里的侍者有所不同。
“月儿姑娘，我现在身在何处。”
“回公子的话，您在梦仙境，是音画主子将您带回来的。”梦仙境？小七回想到五哥之前似乎提过这个地方，是音画公子临时借居之所：“那你可知道我五哥在哪？”
“五哥？”月儿稍作疑惑后很快反应过来：“公子是指和您一起被主子带回来的燕公子吗？”
“是。”
“他醒得早些，用过早膳后同音画主子在柳溪比剑呢。”叫月儿的侍者，十分聪明，解答了她醒后的全部问题，小七掀起了幔帐，准备起身。
月儿上前一步：“公子可是要洗漱了，奴去准备些水来。”
小七说了声好，月儿刚要退出门去只听小七问道：“月儿姑娘是出身音画公子府上的？”
月儿驻足，眼底划过一丝伶俐，转身向小七福了福身：“是，奴是被府上遣出来照顾音画公子起居的。只是奴斗胆问一句，公子怎知奴是出身音画公子本家呢？”
小七穿上鞋子，走到放在西窗下的妆镜前，理了理发髻两旁的碎发。
“我先前听兄长说起过，音画公子嫌借居在风鸣宅院受拘束，便到了天辰王城中友人家居住。你刚刚向我行礼，行的是北麟之礼，而不是东国之礼。另外如果你不是音画公子从家里带出来的侍者，又怎会叫他主子，该是同我一样，称呼为公子。”
“公子好眼力。”月儿福了福身，弓着腰倒退出门外，沿着廊下，走过转角，向偏屋方向去了。月儿推门入室，刚落下脚步，警惕的看向右手边，压低声音喊道：“是谁？”
从门后出来的人，面上戴着遮眼的银色面具，虽是叫人看不清相貌，可从他傲然淡漠的神情里，分明让人感受到一股凛然的霸气。朗夜今日身着深紫色暗纹云绣衫，腰间系着玳瑁宝带，不像平日里跟在音画左右身着一套侍卫服。
月儿看清了来人后，双手抱拳：“香杳拜见将军”
朗夜单手向前一摆，制止到：“我们现下在东国，不要行这些俗礼，让你探查的事如何了。”
“回将军，秦七公子果然是个聪明人，香杳只是稍微露出些端倪，他便猜出属下是音画公子本家的奴婢。”
“近些日子风鸣宅院里可来了燕凛西母家的什么亲人？”
月香杳派人探查的消息中没有关于风鸣宅院里五夫人的任何消息：“没有，风鸣宅院那位五夫人的身份摆在那，若是真有什么亲人，也很难以客人的身份自居。”
“没有，可就奇怪了。”秦七是以燕凛西母家表弟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的，若是秦七的身份是假的，那他究竟是谁呢？朗夜静默片刻后，吩咐面前的月香杳：“秦七既然知晓你是音画带来的侍女，你且先在梦仙境里侍候，待秦七和燕凛西离去，你暗中跟随秦七，看他去了什么地方。”
“是，将军。”月香杳领命退出偏屋，准备寻个脸盆去给秦七公子打水洗漱。等在门外的老何，叼着根狗尾巴草，靠在偏屋外墙上，和月香杳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月儿。”
月香杳一张清秀的脸，霎时变得惨白，难怪今日早起时右眼皮跳个没完，原来是会撞上河离这乌龟王八蛋。月香杳全当看不见何离，扭头就走。
“啧啧，这丫头，忒无情了，好歹我们也是师出同门，怎就拿我当白影，像看不见似的。”偏屋门外，朗夜跨出门槛，眼见着何离一身没正经地样子在那唠叨。
“还不是你自找的。”此次出行，随行朗夜的共有三人，一是华泽，一是月香杳，另外一个就是面前的何离。
若是换做前两人，无论朗夜怎么提醒，他们都无法完全与他平级相处，可是何离就可以。饶是牧王城中的贵族子弟，此时倒是显出气度相当的好处来。
“是，是，都怨我行了吧！”何离一袭老灰色长衫，长衫上绣着春华秋实竹影青梅，明明是清冷的色调非要搅上许多景物，到是附和他个人的喜好，混杂。
月香杳走远了，何离才收起那纠葛的情绪，吐掉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直起身道：“天辰王城里那位贵人可是约了我们晌午相见，再不走，可就迟了。”
“迟了，也无妨，王城里的贵人，又不只他一个。”朗夜神色疏离，负手而立，眺望着远处天际，高空蔚蓝，烟云缥缈下便是繁华的天辰王城。
王城，多少权贵想登顶的地方，白日里热闹喧嚣，车水马龙，黑夜中华灯初上，歌舞升平。举国的繁荣富贵皆具于此，可有谁看见了华丽外衣下，流着血，烂着肉的疮疤里滴落着令人作呕的脓液。贪婪、阴谋、杀戮、一切腌臜肮脏的事物被更替的王权所遮盖，谁让坐在宝座之上的王者拥有粉饰太平的权利呢！
“我倒是好奇，你对晌午要见的贵人都是个不紧不慢的态度，怎么非要先知道正屋里那位公子的情况呢？”何离这几日不在梦仙境，燕凛西他是知道的，可这位秦七公子的来历······
“好奇啊！”朗夜扬起一抹坏笑：“你去问香杳吧！”
说完，他迈着矫健的步伐，往梦仙境大门方向走去。
一提香杳，何离一个头能肿成两个大，他紧随着朗夜，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好奇。”
骆山与驼山之间的裂谷里，金灿灿的阳光照不进深渊之底。昨夜里拼杀战斗的痕迹犹在，他浮在地面之上，随意的走着，明明是隔着水泽和泥沼有一段距离，却像是走在平地上，惬意的，悠然的散着步。
深渊中光线黯淡，叫人看不清他的相貌。犹见他的身形高挑清瘦，略显单薄，他望着裂谷四周，似乎在回忆什么，背影寂寞而孤绝。
潜匿在水泽中一夜的绮丽花根蔓缓缓向他聚集过来。
男子嗓音有些嘶哑：“你已经很久没有和我说过话了。”
“我很想你。”
绮丽花的根蔓幻化成一条条魅影伺机向男子发起进攻。
男子痴迷地看着深渊四周，明明什么人也没有，可他却像在看着自己心爱之人，与她说着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