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驯马场(1)
订下北间雅居的这屋客人当真是难侍候,先是嫌弃奉上的茶水不够烫热,茶点淡然无味没有香甜之气,而后品评酒肉饭菜粗制滥造,既无品相又无口感,最后觉得坐在雅居内深感无趣,在跑马开始之前,竟与他相邀的客人在瞻望楼里外四处游逛,并吩咐了跟着自己的护卫和侍从一趟一趟离开马场去王城里的酒楼茶馆买些可口的吃食回来。
能定下华茂阁雅居的客人在瞻望楼的侍者小厮眼中,就是金主,在金主前后献些殷勤说不上能得着些赏钱,因此音画一行人走到哪,哪遍有侍者随时恭候着趋使。
“燕兄,听说在东国,跑马是一项十分受贵族追捧的闲趣之事,我看这瞻望楼上上下下的小阁几乎都被定下,看来所言非虚啊!”
音画和燕凛西并排而走,燕小七跟在她五哥身旁,眼下没有被遣出去的只有女扮男装的月香舀跟着随侍。兜兜转转了一圈,等他们回到北间雅居时,中厅里只有右手拎着食盒,左臂上挂着大大小小纸包的华泽。
“东西买回来了,怎么不见那几个的人影呢?”
音画见华泽拿着数量繁多的东西十分不便,他看一眼身后的月香杳,月香杳会意,帮着华泽把大大小小的纸包拿下,又将食盒中的酒菜摆桌,菜是从天盛酒楼带过来,路程不近,华泽用灵气护了一路,此时拿出来仍是热的。
“公子,朗夜他们听说西郊马场前些日子新进的马匹中有几头烈马,便去驯马场看驯马师驯马了,毕竟离跑马开始还有一点时辰,有好些人都去瞧了呢!”
“驯马场那尘土飞扬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是看人驯马还是看马摔人啊!”音画嫌弃地摇摇头,他今日身穿的华服可不能被尘土随意糟蹋了。
“燕兄和秦兄若是想去看个热闹,就让华泽领路吧,看他也是人在这,心早就飞到驯马场去了。”
“五哥,我想去,你就留下与音公子用些膳食可好。”虽是音画公子邀请他们兄妹二人来的,可他初到天辰,在五哥这里是客,断然没有留下他一个人的道理。可是待客这类事宜,大多没什么意思,她不如在跑马开始前去别处逛一逛。
“今日人多杂乱,你当心些。”燕凛西不大乐意让小七妹妹离开自己的视线,毕竟会照看不到,即便她身上带着此生藤来遮盖气息,可西郊马场场内宽阔,不少贵族子弟携了灵宠而来,若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冲撞上,终归不好。
“香杳,你和华泽同去,跟在秦公子身边好好照看。”音画从旁看出来燕凛西对他这位表弟很是重视,华泽是个男子,论细心自然不及月香杳。
“我和华泽都走了,主子这边谁来侍候?”
音画心想个坏主意:“你可以将先前那两个凑热闹的找回来嘛。”不得不说,他兄长带来的这些人当中,唯有月香杳还算有点侍从的样子。
南间雅居外的平台上,东国三殿下痕新陆正倚着平台上的栏杆饮着南界独产的鲜酿,鲜酿略甜回味带瑟,以炎炎夏日用冰冷过口感最佳。买一小壶鲜酿的银钱抵得上普通平民一户小宅的价格,痕新陆饮下三杯,一壶鲜酿就见底了。
他随手将白玉酒壶一扔,一旁站着的圆脸随侍灵巧地接住,从中厅圆桌上放着的锦盒中又拿出一瓶鲜酿,满脸谄媚地献给三殿下。
“你不是说四弟府上最近有些生面孔常常进出吗,前几日还要掩人耳目在天星茶馆约见此人,后来呢,可有什么人出现?”痕新陆看着半跪在面前的黑衣修灵者,殷奥。他是君父在自己渡化长生礼时送来的礼物,出身自银镜卫。这是王族旧历了,每位王子郡主在渡化长生礼时君父都会送一位银镜卫来助其安度此礼。银镜卫专属于君父,不受他人管辖调遣,出入隐秘,难查踪迹,且个个是修灵高手。
银镜卫有着至高无上的忠诚,他们每个人都有一枚银水镜,银水镜里蓄着他们的生寿流光,若有人敢背叛他们的主子,银水镜中的生寿流光就会干涸,背叛者则是周身枯竭立时死去。而这些银水镜的蓄藏之地,只有他的君父知道。
痕新陆总觉得,君父组建银镜卫像是在效仿当今代呈极帝皇处理事务的紫筱帝后,帝后所执掌的五封卫,聚集了整片浮空大陆修灵最强的灵者,在暗中牵制各个封域主君的势力。
殷奥虽是君父的银镜卫,但却不是君父用来监视他的眼睛,不知他母妃用了什么办法能让殷奥舍弃自身生寿,甘愿背叛君父受他趋使。
“回殿下,此人前日里确实和另一陌生面孔进入天星茶馆,可是四殿下却没有到场。”
“四弟府上每日进出者无数,你怎么就盯上他了?”
殷奥犹豫了片刻,道:“此人出身夭族,名为夭何离。属下之前受命前往牧王城探查消息,当时在王城中暗中潜伏,收集各大贵族秘闻,自然知道他的来历。此人地位尊崇,身份显贵,极受北磷主君重视,只是性格顽劣,举止乖张,传闻其母德瑜郡主将他送出去受学,不知何故会在四殿下府中出现。”
“德瑜郡主?”痕新陆捻着酒杯思索:“你说的可是北磷主君的幼妹?久居在鸠尾山上,身为四方宫主之一的德瑜郡主?”
“回殿下,正是。德瑜郡主的夫君夭至家乃是出自九长之一的夭族族长,夭族历经五世鼎贵,在北磷整片疆域内有着不可小觑的势力。在当年北磷祸乱时与还是北磷司祭的韶朗浩河协同作战,祸乱平定之后司祭韶朗浩河由紫筱帝后敕封为北磷新主,夭至家则被钦赐为护国督上。”
九长之家,护国督上,四方宫主,这夭何离的分量竟比自己还要重上几分,他若坐不上东国主君的位子,以后就是个闲散无权的王爷。
痕新陆掩在杯酒下的薄唇不着痕迹地上挑一丝弧度,有意思,他四弟什么时候认识夭何离这般人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