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鸢儿！”是一道清脆的声音，移目过去，不是蒋玲儿是谁？她一脸惊诧，嘴角嗫嚅了几下，不知该说些什么。
“快走！”身后一个侍卫推得我打了一个趔趄。
我眼睛转向她，无声地和她说，“我们家小姐。”不知道她看懂了没有，也只能被推着向前走了。
狂风萧瑟地吹着，正如我内心无感而躁动着，野兽在嘶鸣，杀意纠缠在心间，最终我还是没有动手。绕了一大圈，被带到府上极为偏僻的一角。
在府中，西北角是女眷住所，东南边是丫鬟奴才的住所。
荒无人烟的东北角，我本以为应当是一片空地，尚未利用。前方的黑甲不知在墙上拨弄了什么机关，地上竟出现一处缺口，台阶向下延伸，黑洞洞的通向未知。
好巧妙的心思，好精明的算计！
谁能想到在府中竟有如此秘密之地？而若我真是一个弱女子，身份又卑微，无人搭救，只怕今日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白爷的诸多计谋，只怕是为了夺权，而我正是他最完美的替罪羔羊。
身后的人在不停地催促，也好，试试深浅吧，我就不相信世界上能有困住我白鸢的地方！
青衣女子下意识地躲开身后之人的推搡，即便是身处窘境，仍有说不出的韵味。脸上细小的划痕渗出血丝，但那张脸还是漂亮得令人过目不忘，黛色的血管衬得皮肤更加白皙，最吸引人的是那双沉静的眼，闪着琉璃般的褐色光辉，即便是脸上沾了少许灰尘，也丝毫无损她的绝代风华。
“我自己能走。”她的声音犹如从远方传来，冰冷而甜腻。拂袖提裙，潇洒地不像话。鞋子落在架空的木阶上，咚咚地声音好像响在心上。垂下的眼眸，睫毛浓稠，轻轻地抖动着，反映出她的内心并不如她表现出的那般平静。
很黑，尽管我前方之人已经点了一把火，也是幽幽间明明灭灭，更被人挡住，我只能看到投到石墙上浅浅的影子，跟随着他们的步子才能前行。
行走了一段，终于停了下来。
“慢！”刀戟交叉碰撞发出声响，伴随着一声重喝。为首之人似乎是从怀中套出了什么，与他对面之人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这是可以放行了。
终于有了灯火，是石壁上点了几许火把，跳跃着发出噼啪的轻响，有些许刺眼。
眼睛终于适应了这个亮度，这里，竟是一处地牢？
经过一扇铁门，是一条极其狭窄的道路，左右两边一个接一个的铁门和栅栏隔绝出一个小小的空间，共容纳着十几二十人。腐烂和莫名恶臭的味道，伴随着绝望、求饶，构成了这地底的基调。他们大都披头散发，衣衫破旧，甚至已经发硬，可见在这里待的时间之久。
有些人靠在栅栏边，或蹲或坐在地上，只能看到两只发亮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黑甲侍卫；有些人不停呼喊求救，希望能被放出去。
从心底上升起来的寒意，让我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沉重。
几人停留在一扇铁门前，门被打开发出陈旧的咯吱声，极其刺耳。“进去！”前面的人喊了一声，我感受到从后面传来一个力道，已经身在栅栏内。
“砰！”门又关上了。
脚步声渐渐走远，我蜷缩着靠着墙坐在稻草上，尽管铺了稻草，也很薄，寒意一直从地表传进我的心里。我抱紧了双膝，感觉隐约听到了老鼠的咀嚼声。
“小姑娘，你是为何进来的啊。”沧桑的声音充满了故事。
我看去，一个老人盘腿而坐，双手置于双膝之上，背挺得笔直。在其他慌乱求饶的人之中，尤其另类。
他发丝黑白相间，乱糟糟地鼓成一团。衣服灰黑发硬，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衣角也是破破烂烂的，一双草鞋头部已经烂了，露出满是污垢的大脚趾。
“我……我是被陷害了……”我弱弱地回答道，“您呢？”
老者却仿佛没有听到我说话一般，兀自吐气运功，闭目养神，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我把头靠在膝上，静静地思考着。
古老要我陪翠儿来参加凌侠大会，翠儿的目的十有八九是为了报仇；姜洋言道凌侠大会的根本目的是收服江湖中人为朝廷所用，白爷应当是姜洋的下手，却为了权势对姜洋下毒？最后栽赃于我洗清关系。那么黑衣人就是他找来为姜洋下毒的？
从一些小细节可以发现，翠儿与姜洋应当是认识的，这或许是因为古老所言的月出教与当今王朝确有一些关系。
那么黑衣人呢？按理说这种刺杀的事不应该是杀手联盟来做吗？他隶属于另一派势力？
还有……净明，他一个小和尚，为何要来参加凌侠大会？
可以串起来一些东西，可是另一些却没有逻辑。思绪到这里就断了，连不下去，让我额角发痛。
“嘿。”有人踢了踢这个牢笼的门，“来吃饭。”然后把一碗东西放在门边。我过去一看，是一碗泛着些许油光的汤水，味道古怪，沉在碗底的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菜，应当是剩饭剩菜随便一兑的成品。
我毫无食欲，甚至有些想吐，胃中绞痛。但旁边的大多数人却吃得香甜，甚至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美味佳肴。
那位老者还盘着腿坐着，连眼睛都没睁开，甚至他的门前连碗都没有放。
“您不吃东西吗？”我不禁发问。“如果您要吃的话，我可以把我的给您。”
他没有睁开眼，更别说回答我了。
我悻悻，蜷缩到墙角去发呆了。
又一会儿，侍卫的脚步声又响起，在我附近停下。他在那位老者的门前放了一个餐盘，上面有好几个小碟子，不能说有多么精致。饭菜的香气很快飘了过来，我听到大片吞咽口水的声音，嫉妒的目光向老者的方向飘去，几乎要刺穿他。
“你吃吧。”仍是那个苍老的声音。
“我？”我疑惑。
“嗯。”他终于睁开眼，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他的瞳色竟是蓝色，发出诡异的光，我怀疑是我饿出了幻觉。再定睛一看，他已经又把眼睛闭上了。
“您……”我刚开口，他右手伸出成爪状，对着餐盘的方向发功，又向左一移，餐盘已经到了我这边铁门的门口。期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而汤碗也是稳稳地，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吸星大法！
这竟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吸星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