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其实此刻我已经累了，我并不擅长跳舞，再跳下去也只是献丑罢了。可是笙歌的声音并未因为我的静止而停下来，台下的人仍静静等着我跳起来。我抬头忘了一眼姜洋，他正倚在栏杆上喝酒，好不快活，还冲我露出八颗大白牙。我暗自咬咬牙，姜洋这个滚蛋，我明明是帮他的忙，此刻他竟然甩手不管了！
但我也不能甩手不干，楼上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好在姜洋为了防止什么意外情况发生，还为我准备了一把折扇，我一个侧空翻来到台边，捡起这把玉骨红扇，打开遮住了脸，垂眸看地，借此休息片刻。
台上之人胸膛轻微的起伏着，微蹲在地上，这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姿势。她动了！不像之前那么柔软，反而是更加轻盈的，犹如一把势不可挡的利剑，给人一种她手上的折扇顷刻间便能将你击杀一般——当然，她迷人的危险已经足够击杀在座的绝大多数人了。笙曲愈加铿锵有力，声声直击人心，她的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裙摆翻飞。
唰唰唰——她耳朵一动，闪开了几颗向她射来的玉子。这时台下的观众没有任何感觉，她却感到戏谑的意味。以手展扇，以扇遮面，手腕转动几回，有温润的手感透过她的手心，于是玉子越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有几枚险险地擦过她的裙摆和面纱。
终于一曲毕，她的手几乎要攒不住那么多的玉子，有几颗安静地躺在台上，还有几颗实在忍不住，调皮的在地上弹跳着，想要发出清脆的声响，也被台下如雷鸣般的掌声包围了，犹如水滴落入湖中，扩散消失，再不露痕迹。
掌声久久回荡，不忍散去。
刹那间又一颗玉子飞袭而来，因为被掌声的声音干扰，她一时不察，面纱从后向前掠起一下，绑着面纱的细丝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骤然弹开。只似有一阵风拂过，面纱飘远了，美人还站在原地。怎一个绝世佳人？她静静地立在那里，不说话，就十分美丽。
片刻寂静后，酒楼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教养此刻已经被激动惊艳覆盖，起座喝彩者有之，狂然拍桌者有之，大厅内乱作一团，唯有少许理智还能使他们不做出更失控之举。
我抬头看，楼上姜洋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转了一个方向，一双幽幽的眼睛对着我，向我举起他的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的，可不就是那作怪的玉子？他看着我，露出招牌闪亮的八颗牙齿。
赵溪寅！
我努力按耐住自己想要跳上楼去把他八颗牙全都打碎的冲动。
这时刚才敲杯的婢女又来到大厅中央，示意我跟她上楼。在众人不知是迷醉还是感叹的目光中，那个曼妙的身影走上了三楼，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唯留那一抹残香，和舞台上的玉子、花瓣，凌乱的美丽着。如此佳人，怎是他们可以拥有的，能有此日一见，便也不枉此生了。
送我进了屋子，婢女便退下去了，我刚想骂姜洋两句，就对上赵溪寅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生生把话咽下去了。赵溪寅坐在姜洋对面，把玩着手中的玉子，他穿了一身蓝黑色银绣衣裳，很是优雅从容。我怕不是和这两个人有仇吧？
“这位姑娘，坐。”姜洋开口了。
这位姑娘？不知道姜洋在耍什么把戏，我累了，懒得搭理他，径直就坐在了桌边，倚着桌子开始吃果盘儿。
“这位姑娘，倒是个有趣之人啊。”赵溪寅开口了。
怎么，今天流行装不认识我？这两个人在干嘛啊，我一阵无语，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开口又该说什么。就只静静地听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变着法子夸我，内心有一种无语而且无力的感觉。
把果盘儿吃了个七七八八，直觉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我开口了，“不知二位有何事？无事的话请准许我先行告退了。”
“哈哈哈哈姑娘果然是快人快语，性情中人啊。”赵溪寅笑得那叫一个开怀。
我……今天大家都有病吗？
他们两个都装不认识我，可他们两个互相认识？当时我还拜托姜洋帮我查探赵溪寅的下落？想起这些，脑子又像是搅拌起来成了浆糊，再也转不动了。所以今日用意为何？姜洋又说今日或许能找到关于高不离之死的线索是真是假？是与赵溪寅有关？
桌上两人谈笑风声，我笑不出来，交谈间的暗涌也让我看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美人儿，你的名字是？”姜洋打开折扇，“你看我们的扇子这般般配，你可得告诉我。”
……“白鸢。”
“和本王走吧，本王保你吃香喝辣，一辈子不愁。”
……我无言。
“梁王此言差矣，以您多情花心的名声，怎能拥有这般美人？不若与我走吧，我一定专心致志对你一个人好。”赵溪寅马上接上话茬。
……我仍是无言。
“笑话，你不过一边疆异姓王，没有实权不说，还随时有掉脑袋的风险，哪有上京这般好地来的有趣？”姜洋不紧不慢地还击。
两个人又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暗中争锋。
边疆异姓王？赵溪寅？我自己回想了一下，朝野确有这么一号人，如果我没记错，这个异姓王似乎就在与灵族接壤之地？所以姜洋此举意在将我推至离灵族更近的地方进行调查？可是异姓王叫什么来着……
思度间听见赵寅溪说了句什么，“你一个闲散王爷也配与本网提实权？”
姜洋拍桌而起，“赵溪，休得放肆！”
赵溪……？
电光火石间关于这个名字的一些事迹进入我的脑海：赵溪，边疆异姓王，骁勇善战，却是罪臣之子。皇帝仁厚，仍想让其发挥其才能以报国家，故封名“寅王”，统筹边疆，不予实权。
我尚在愣怔回忆，两个人的目光齐齐的对上了我。
“你可愿与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