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看了看姜洋，又看了看赵寅溪，或许该说是赵溪。
我明白姜洋的用意了，他不动声色的透露给我其实他与赵溪相识且赵溪是异姓王的消息，想让我去更深入的调查。毕竟这个异姓王管辖的位置正与灵族接壤，且就我所知，我是知道灵族曾派杀手来袭击赵溪的。他也并非是故意不帮我找赵寅溪，因为京城中根本没有这个赵寅溪，他也许是真的想帮我。
人们想要相信一些东西的时候，就会选择性的忽略一些东西：比如他对她的威胁，比如倚萍那把还躺在她怀里的短刀。
好在白鸢还是那个白鸢。
女子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有个人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有个人心头涌上淡淡的失落。
“想来小女子也不适合这种生活的，两位无论是谁，都不是我的选择呢。两位慢聊，白鸢先行一步了。“她轻移莲花踏远了，在座的两个人目送着她远去，对视一眼，忽然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味道。
我不愿去边疆是出于两方面的考量。一来，即使去了也不一定能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最后说不定还会落下不难以脱身的下场；二来，我也没有以身伺人的打算——我不会因为谁把自己可能是一辈子搭进去，即使是高不离也不会，人都是自私的。我愿意为他铤而走险，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踏入江湖权利的深渊，这一切是在我有自保能力的前提下才得以实现的。
我只做我认为对的选择。但我还是感谢姜洋的帮助，尽管这也许不是我所需要的。
在酒楼里不能换做我常穿的男装，于是我只好换了身素净些的衣裳，女装真的很麻烦，穿起来麻烦，脱起来也麻烦，还是男装适合我。把脸上的脂粉擦去，我便走出了酒楼，好在还不到宵禁的点，我估摸着怎么着也能回到玉娘的客栈——玉娘就是石可玉了，她说叫全名太生疏，老板娘又不日常，叫可玉又不符合规矩，变让我改口叫她玉娘了。我知道玉娘还在掌着一盏灯在大厅里等我，这种被人惦念的感觉是很奇怪的，嗯，就像是心里点了一盏灯，让我有方向，又能感受到热度。至于女装……
马车轮咕噜噜转动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向路边靠近了些，心里却知道现在不是姜洋就是赵寅……啊，是赵溪，毕竟都这个点儿了，能在街上驾着马车乱晃的也就这两个人——酒楼中其他人还在纸醉金迷、饮酒赏乐呢。
果然，不多时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就停在了我的身旁，小厮是张生面孔——那就是赵溪了。
车帘被徐徐拉开，果然是那双黝黑的眼睛，我当真想不到这样的人会是异姓王，因为这双眼睛太干净了，仿若不染尘埃不沾俗物的那种干净。“上车聊聊？“虽是疑问句的语气，我却听出了不容置疑的味道。
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在车上了。
他还在把玩着玉子，一看这个我就一肚子气。“你女装很好看。“他笑了。
“哦？谢谢？这就是你用玉子捉弄我的理由？“我不屑。
“当时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就是你。“他好像跑题了，“所以我就这么做了。“
我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他却扯开了话题，“关于我是谁这件事，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
“无妨，如果真觉得对不起我，不若与我说说你与灵族的渊源？“我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他又笑，“会有机会的。“
我气急，“赵溪，你……“
他打断了我，“还是叫我赵寅溪吧。赵溪这个名字，不适合你叫。“我还没问出为什么，他就说，“会有机会知道的。“
哼。有个屁哦。
我在心里偷偷地骂了一句。
“送你回去吧，“他的目光离开我，坐直身子，看向窗外，又有马车轱辘轱辘的声音响起来了。这次一定是姜洋。
哼，我懒得理他，语气很冲地回了句，“不必了！“就跳下了他的马车，上了姜洋的。
姜洋的马车远比赵寅溪的要豪华的多，不止是外观，内里更是如此，很宽敞，而且可能是由于车轮设计的原因，行路时也异常的稳，丝毫没有颠簸之感。姜洋斜靠在座椅上，碰着本书在看，见我上来也丝毫没有惊讶，我知道马车此刻已经在驶向客栈了。我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四仰八叉坐没坐样，今天真的累了。
“咳。“姜洋清了清嗓子，我没理他。
“咳，你和他，聊什么了。“姜洋的目光还放在书上，不经意地和我闲聊。
“没什么啊。“我随便应和了一下。
于是姜洋不说话了，我也乐得清净，靠在马车的壁上休憩了片刻，就听到小厮说到了。我正准备下车，姜洋制止了我，“咳，你先把衣服换了吧。“然后自己先下车了，他递给我的是一件黑色长袍，男装款式。呦，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挺细心嘛，我自己都差点忘了。
换好衣裳，我就下了马车，姜洋还是执着他的折扇，背对着马车，直直的站在那里。我故意踏重了脚步声，可他恍若未觉，不知在想些什么。
“咳。“我出声提醒。
他这才像被惊醒了似的，慌乱地转过身来。他比我高约半尺，垂眸看我的样子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无论如何，今日谢谢您了。“我想了一下，还是把这句话说出口。
“无妨。我能知道，为什么你没有选择异姓王吗。“
这个问句让我想展颜一笑，可我是不大会笑的。“嗯……只是一种选择罢了，我说过了，我不适合那种生活。“
“哪一种？吃香喝辣，无忧无虑？”他步步紧逼。
“不，高墙不适合我，我还是比较喜欢飞翔吧。”
……我在等他说话，可他没有说话。过了片刻，仍是寂静无声。
“那么，我就先进去了。您也快些回府吧。”看着姜洋点了点头，我快步走进了客栈。
玉娘果然还在等着我，她不知在看着什么书，整个人笼罩在烛光下的样子，就是很好看。
“玉娘，我回来啦。”
“这孩子，这么晚才回来，累了吧，快去睡吧。”玉娘温柔的笑眼对上我。
“嗯。”不善言辞只是让我心中感动，面无表情。
爬上楼梯，带着沉重的身体整个扑向床，很快我就进入了深度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