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路心中暗骂,还是觉得不解气,回了客栈我直接回房摔上了门,临近晌午,我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闻到饭的味道都想吐!
啊,把自己的脸埋在枕头里,完全不想动了。
门口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是净明故意发出的。
“干嘛。”憋在枕头里的声音闷闷的。
“累了?”净明温柔的声音传来。
“不累。”
净明直接推开门走进来,看见一片红色瘫在床上,不由得觉得好笑。“这是给你的。”他把一大堆瓶瓶罐罐轻轻放在桌子上,“不知道你用什么,看你似乎也不喜欢这些东西,便都买了一些。”
“……”
“想吃什么?”
“不想吃。”
“不吃饭怎么行,我吩咐下面给你做些端上来,你好好休息休息,我们下午出发。”净明轻轻阖上了门。
把脸侧过来,看了看桌上的包裹,布片已经散开,瓶瓶罐罐按高低大小立得齐齐整整,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虽然这么想着,我还是不由自主地爬起来,摆弄那些东西。
我基本见都没见过,虽然是女子用的,我却极少在意这些,白瓷的瓶瓶罐罐内的东西有水状,也有乳状,粘稠而香甜,只是这么多,看了也让人有些头痛,也不知道要用到几时去。
等等,我好像忘了什么事?是什么呢……
算了,反正每日都有一堆想不起来的事,大抵也不是很重要,忘了就忘了吧。
门被敲响了,店小二扬高声音,“姑娘,您的饭食!”
“进来吧。”
小二用膝盖顶开门,端着一个托盘进来,利索的放下,道了句慢用又退了出去。桌上摆了一碗白粥,上面还漂着几粒金黄的油画,几道爽口的小菜,还有一道我最爱吃的糖醋里脊。糖醋晕出的香气飘进我的鼻翼,让我心情好了不少。
吃过午饭,小睡了片刻,收拾完行囊就准备出发了。走之前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中午剩下的残羹冷饭还摆在那个位置,被褥乱糟糟的蜷成一团,短短几日,这里便染上了我生活的气息。
我是一个不喜欢离别的人,告别总是让人觉得无端端地失落空荡,无论如何,这个小镇,这与净明度过的短短几日,在我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我想我不会忘记,如果以后再来,我一样希望是住在这里,希望是和净明一起。
门被掩上了,丢下一段令人难忘的回忆,只是这些,又能持续多久呢?
下了楼梯,大厅内净明赶紧上来接我手中的东西,马车已经备好,就停在门口,马不安分地在原地蹬着腿。在上车之前,我又看了一眼这个小店,这座小镇,充满了安静祥和的气息,来来往往的人流,熙熙攘攘的人声,终都幻为模糊的背景,只有那流水的声音,似乎隔着远远地低楼建筑,传到我的耳中,经久不息。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不舍,净明摸了摸我的头,力道很轻,“还会再来的。”
“嗯,走吧。”我提裙先上了马车。
车轮缓缓地滚动起来,荡起一地风尘,很快便驶出城门,越来越远,我掀开窗帘,看向车外,只有灰突突连绵不绝的山脉和呛鼻的尘土。不是很想回明凌寺,我更喜欢凌明陪着我的这几天,回去他又要忙东忙西,我都见不了他几面。无论如何,明凌寺都不是个让我有归属感的地方。
在颠簸中缓缓睡去,醒来,又睡去,窗外景色几乎没变过,除了天色渐渐转暗色、变更黑,似乎还停留在原地一样。我睡得有些迷茫,净明开始还在看书,后来似乎也睡着了,只不过是坐着。
我凑到他身边,看他长长的睫毛,棱角分明的侧脸,真是奇怪,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好看的人呢,他就是被眷顾之人,每一寸都是被佛祖精心打造过,连扑出的鼻息都有好闻的清香。
我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他的侧脸。这个人,醒着的时候是高高在上不容玷污的样子,反而是睡着了,我才能离他这么近。
时间似乎停滞不前的,定格在这一刻,两个人都没有动;又仿佛在随着滚动的车轮飞快的流逝,不知不觉便到达了目的地,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到了!”马夫高声喊道,净明的睫毛开始剧烈的抖动,我赶紧闪到车的另一侧去,装作还在睡觉的样子。
“到了!”车夫又提高了音量,马车内响起窸窣的声音,净明应该是正在起身穿鞋。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吹得我汗毛倒立,紧接着就是净明的低语,“辛苦了,先进去休憩一夜再走吧,钱会有人付给您的。”
车夫嗯嗯应了两声,然后是走远的脚步声。净明收上车帘,轻轻叹了口气,我感觉他来到了我身边。
我以为他会叫醒我,但是……
净明拿什么东西裹在了我身上,然后一个力道将我托了起来,他的双臂卡在我的腰间和膝盖后,我差点控制不住尖叫出声并且睁开眼。怕我掉下去,他用力将我往回收了一下,我顺势一个扭头,将脸歪向靠近他胸膛的一侧。
尽管裹上了被子,出了马车的一瞬我还是被冷气吹得一个激灵,脸不由自主地在他身上蹭了蹭。他身上的清香一阵阵传来,将我包围;手臂的热度也隔着衣裳熨帖着我。
我觉得很暖。
夜色已浓,明月高挂,月光从高处降下爬上寸寸红墙、根根柱脊,寒风吹过,被群上环绕的明凌寺内寂静无声,唯有一双白靴在规整石板铺就的大道上缓缓踏过,不留声响。他紧紧抱着怀中之人,那人只露出一头靓发,在月光的照耀下亦反出绸缎般的光泽,红衣灼灼露出一角,露出的几片肌肤莹白如玉,尽管看不到脸,也能想象到是个倾城倾国的美人。
也不知是否月色太美,夜光太温柔,男子眼中的温柔缱绻,几乎就要溢出来,一草一木带上深情的薄纱,也不言也不语,静静地观赏着这美如画的动态之画。路很短,但这心情很长,被拉成一条望不到头的线,线的那头满是情。
我本是装睡,可净明抱得很稳,我竟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连什么时候到了正寝都不知道,再醒来已是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