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3章起争执
那些黑色的剽骑,迅猛地朝他们冲了过来。却在接近他们只剩两寸距离时,如同一阵风般,快速的擦肩而过!
不是冲着他们来的?杜六叶暗中松了一口气,假如武则天真的不再顾惜母女之情,要对李令月赶尽杀绝,那他们暂时还真是无计可施。
旁边的李令月明显吓得不轻,虽说他们带着一部分精良的护卫,可一路上风餐露宿,东躲西藏,当真是兵疲马乏。如果这个时候,半路杀出一队程咬金,那可真是让人头疼,她们绝无胜算。
她如同逃过大劫一般,瘫软在布墩上,使劲拍打着胸口,念叨:“还好……还好……”
久久的,也不见杜六叶回应,她略奇的抬眼,却看到杜六叶正在深思,满脸凝重,只听她喃喃道:“……只怕,大事不妙。”
“啊?”李令月不懂,斜了她一眼。为什么大事不妙?那帮人不是没有发现她们嘛?虽说穿着都城御察使的服饰,但那些人,也不一定是来找她们的。李令月想着,便拿起矮几上的冷茶,啜了一口压压惊。
杜六叶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六道使”事件。是指武则天以“安边”为名,分别向剑南、黔中、安南、岭南等地,派出御吏监察边疆。
而这些所谓的御吏,全是由不学无术,蛇蝎歹毒的酷吏组成。比如,像来俊臣这一类的心狠手辣之徒。
武则天虽说在不停的血洗李氏皇族血亲,斩杀凌迟无数;而还有许多拥护李氏皇族臣属,或是被打压,或是被流放。
像夏候瑾之,正是被其舅舅牵连,流放至卓障。难道武则天觉察到了什么,现在派人来斩草除根了吗?
史书上记载,这些酷吏到了流放地之后,大开杀戒。只要是流放的犯人,不管老幼,一律杀无赦。回到洛阳向武则天复命,称所有流放之徒,皆有反心,不可久留。
武则天也是大肆的给他封官进爵,赏金赐银。因此,养得来俊臣等一干酷吏,杀戮更重。
“不行,我们得快点走,夏候瑾之可能会有危险。”思忖良久,杜六叶盯着李令月的眼睛,郑重道。
“啊?”师姐自从看到那些官兵之后,整个人便处于一种惶惶不安的状态,难不成师姐又预见了些什么?
不过,她只要一提到夏候,李令月的心没来由一紧,点头道:“好——”
一路上快马加鞭,相顾无言。
只路过一个小村庄时,杜六叶吩咐守真,先找座院子,把张母安置下来。又送了好些药材,才又风雨兼程,披星戴月的上路。
到达卓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霞光满天。终究赶在了帝都派出的御吏前面,李令月松了一口气,得知夏候瑾之在一个矿上凿石头,当奴工。她的心,没来的由的泛起酸楚。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从小养尊处优,又饱读诗书,文武兼才。却沦落为一介矿工,当真让人情何以堪?
而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只不过是因为他的舅舅力谏,裴言并不曾谋反。令他爱到牵连,这一切,还不是因为她的母亲吗?
李令月的心情十分复杂,万一夏候不肯见她怎么办?那种近思情怯,想见不敢见的压抑,让她痛苦不已。
夕阳中,杜六叶站在她的身后,也没有催她。因为杜六叶明白那种感受,在历史上,并没有夏候瑾之此人,是自己的出现改变了历史,还是历史对她有所隐瞒?杜六叶不得而知……
“主子——”反到是岚烟,轻轻地唤了她一声,既然千里迢迢的来了,何故又止步呢?那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知道!”李令月挥手,她只是鼓不起勇气,迈开那一步罢了。虽然夏候有可能会怪她、怨恨她,可那有什么办法?这便是命吧!她总是要试试的,李令月想着,朝着矿山走去。
杜六叶已经让人上上下下打点了银子。那些衙门里派出来的工头,收了钱财,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在树下聊天,也不看他们。
哪怕灰头土脸;哪怕衣襟破烂;哪怕别离数年……茫茫人海之中,李令月还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夏候瑾之。因为他是那样的高大,鹤立鸡群。
起初,夏候瑾之也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还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或者,活在梦里。
眼前这个姑娘,粗布麻衣,憔悴怮黑,风尘仆仆。可是,跟那个姑娘好像,尤其是那双晶亮的眸子,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或爱或恨……让人心碎。
“瑾之——”有人在叫他,连声音都非常熟悉,在他心里出现过无数次。他使劲的揉了揉眼睛,拍了拍头,不……不可能!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肯定是在洛阳,香罗软玉,衣锦美食,享之不尽。
“瑾之——对不起。”嗫嗫嚅嚅,李令月就忍不住哭了出来。说不上来,是委屈,还是伤心?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夏候瑾之。
他们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她拉着自己的手,是暖的!眼泪滴落在手背上,是烫的。
“你怎么来?”夏候瑾之觉得自己疯了,要么就是李令月疯了。
他抬头,才见到四周早就布满了不少侍卫。不同于衙门里那些五大三粗的壮汉,这些侍卫,全是女子。而远处的山头上,系着披风的,正是杜六叶。
没错,他没有疯,是李令月来了!当朝公主,就这样衣衫褴褛的来了!
激动、澎湃、怨恨、委屈……种种情绪,在他的五内纠织,煎熬,最后却全都哽在喉间。他一把拉过李令月,将她拥入怀中。
两个人就那样紧紧相拥,假如真的可以将时光静止就好了!两人皆是满含热泪地想着,他们,都愿意死在这一刻!
自己明明中了相思的毒,而唯一的解药,就在身边,不要分开。
睁开眼睛,看到满目疮痍的现实,刀刀致命的,将他们逼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