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非惜比
李令月一心只记挂着皇兄的身体,盘问了几句为太子准备的御膳,叮嘱了些要注意地事项。又见惜金灵巧,特意把她们几个都拨到李弘身边伺候。
杜六叶则一直在心里感叹,这行宫也真是大,树影重重,宫宇楼阁尽隐尽其,倒是纷外清幽,僻静,确实适合休养。
午膳过后,经暖阳一晒,人就格外昏沉嗜睡。李令月已经歇下了。
杜六叶在院中转了几圈,逗弄了半天廊下的两只鸟儿。正准备午睡。惜玉来报,说是裴澄欣县主来了,杜六叶想了想,命她们不要吵醒公主,也不得去叨扰太子。将她请进内院就是了。
裴澄欣是女眷,理应由公主接待,李令月既歇下了,杜六叶当然义不容辞。这裴澄欣的消息真是准确又快速。她到想知道,这女子此次前来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满院绿沁菁菁,凉凉苔影,裴澄欣跟侍女到了凤竹聆。杜六叶却手捧一卷诗书,临窗而立,并未回头。
她愣了半刻,明白过来,今非惜比。想她们初次见面,她是将军之女,而杜六叶不过是介小小道姑。
前几天在东宫,这落魄的道姑,还饿得半死不活的在太子府讨饭吃。没想到,几日不见,那昏君就封她什么三品女官,哼——她心中冷笑,上次见面,她还不端什么架子。可见最近却宫中那些婢女教坏了。
她面上却不显,仍是盈盈依礼道:“参见杜贤人。”
“嗯。你来了,坐吧,可有什么事吗?”杜六叶轻轻回头,莞莞而立。把诗经随手放在案几上。岂实杜六叶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有点困,脑子有些疲乏,再说她也不是个时时记得礼仪的人。
裴澄欣还是那么的彩袖辉煌,杜六叶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会向自己行礼,有点意外。却见她仍然强势,虽故意收敛,却还是咄咄袭人。
“并不曾有什么特别的事,不过,看到太子和公主殿下上渊歌山休养,怕这边缺了什么,或者断了什么,就送些了东西上来。”
侍女搬过锦墩,请她坐了。裴澄欣说完,就招手命人把她带的东西,全都抬到殿中。
杜六叶只得淡淡地说道:“县主有心了,不过,这里什么都不缺。还请县主以后不要费神了。”
“贤人说得是。”她虽然点头,语气里却全是轻视,可见并没有把杜六叶的话真正放在心上,只怕连她这个位置也没有看在眼里。
“我还有话要跟贤人说,可否请他们都退下。”裴澄欣轻笑道,妖之媚媚。
杜六叶向守真看了一眼,点点头。守真就带着室内众人,全部都退到廊下,还轻轻地带上了门。
“说吧!”杜六叶又重新拿起书,支起额头,很是犯困。春风暖,春风暖,思睡昏昏然。
“那三名刺客,差点自杀了。”
此话一出,杜六叶立时清醒过来,吃惊道:“什么?”
见杜六叶终于来了精神,裴澄欣顿时高兴起来,继续说道:“……那周兴,审讯经验很是不足,给他们松绑试枷锁的时候。那几人趁他不备,还差点逃跑。幸亏我姐夫派去的人,看得严。虽被抓回来了,但有两人撞墙死了,另两人也伤得不轻,一时半会儿,只怕也审不出个什么。”
“嘴巴到比我想象的更硬。”杜六叶喃喃自语道:“我设计的枷琐做出来了吗?”
裴澄欣想了想答道:“还没呢,许多工匠都说闻所未闻,不会做。试了做了一些,也不太像,周兴正为这个发愁呢!”
没想到还会这样,这玩意都是来俊臣发明的,他是怎么制作的?哎……如今去哪里找他,只盼望周兴自己早点摸索出来吧!杜六叶说了几句,“你叫他赶紧找工匠去做……”之类的话,就不再管他。
裴澄欣见她不说话了,就问道:“过几天,皇后娘娘就要带着妃嫔命妇,以及内外宗亲们,去皇家庄园祭祀亲蚕礼了。
我母亲已经收到请柬了,你们这边是怎么打算的?”
“打算?”杜六叶故作惊讶,“太子病着,这样热闹的场合,他自然是不想去的。”
“上次不是说了,让你劝他去吗?”裴澄欣一生气就站了起来,正打算指着杜六叶的鼻子。见杜六叶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她忽记起,如今她们的身份地位已大不相同。她又缓缓缩回手指,尴尬地讪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太子乃是一国储君,农桑者,天下百姓。这么重要的仪式和场合,他不去似乎不合适。”
杜六叶蹙眉,把她的表现看在眼里。这个女人心心念念要当太子妃,难道连太子的性命也不顾吗?但李弘说过,自己需要她。这是他们事,也是他们的路。他们不想让自己插手,自己又何必多管闲事?
如果让这样的人当上皇后,后宫岂非乱套了?假如让李弘当太子,是国之幸事,还是不幸?
但国家,肯定需要仁义明君……
“你说呢?”裴澄欣见她许久也没有开口,似乎还越想越远,连着问了几句。杜六叶才回过神,也只是闲适地答道:“太子年龄比我长,你也知道他是一国储君,他岂会听我劝?”
裴澄欣又要发作,却暗暗咽回这口气,改为轻柔的口吻说道:“你又何必自谦呢?你自然是有本事劝动他的。”
她这个态度,让杜六叶觉得很熟悉。就像上次,在亭子中,远远地落在众人眼里,她笑语软柔的模样,看起来是那么的平易可亲。就是这样的眉眼,说出来的话如同淬了毒般,刀刀见血。
玄青观,师傅……道童,总是捏住她的软肋……杜六叶咬牙。自己只有尽快成长起来,才能去保护自己心中想要捍卫的一切。
这里又没有旁人,所以有时,裴澄欣不愿意去控制自己的脾气。但如今她却碍杜六叶的身份。呵呵!
“我会想办法的。”杜六叶淡淡地说道,目光有些迷离,谁也看不透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