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小偷儿

月光下，村里唯一的山坡坡上，村里的小孩们聚在一起玩耍，我和大黄靠在一起数星星，对于这些小破孩的破游戏，我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很是不屑。

不屑于这些幼稚的游戏，可我忍不住偷瞄。其实我心里羡慕不及。

“哎！你们看，那不是罗夏夏家的那个小偷儿吗？”一个小破孩突然指着我说。

小偷儿，这是我最新绰号，村里的人常常对我指指点点，说：“这不是谁谁谁家野种，拖油瓶吗？然后现在说的是小偷儿。”

这源于一件发生在一个多月前的事。

有一天，曹纪他妈凶神恶煞地跑到舅舅家，不分青红皂白就在舅舅家里翻东捣西。

舅妈和曹纪他妈可算得上我们村两个能够相提并论的彪悍的女人了，舅妈哪里容得下她在家里肆无忌惮地捣鼓呢！

两个女人谁也不让谁，不仅破口大骂，而且拳脚相加。两军交战势不可挡。

最终舅妈更胜一筹。

曹纪她妈坐在舅妈家院子里又是哭又是骂。

“你们一家都是小偷，偷了我家玉米……”那样子和舅妈简直一模一样。

我想起来了，下午罗夏夏和罗净偷偷摸摸啃玉米，原来不是偷自己家的而是偷曹纪他们家的，被我撞见了，她还用受过伤得脑袋威胁我不许说出去呢！

想着我看向罗夏夏和罗净，他两心虚地瞪着我，警告我。

我已经会察言观色了，自觉地低下头去。

舅妈和曹纪他妈还在吵。

“谁小偷了？你全家才小偷。”舅妈两手叉腰，说话的时候全身的肥肉都在抖动，声音如同村口的钟。

曹纪他妈拿着被啃得干干净净的玉米棒子：“这是我在你家院子里看到的难道还有假吗？你们一家都是小偷。”

在这里玉米刚刚熟的时候是没有谁家吃的，量少，舍不得吃。

“是她，沈沫果偷的，”罗夏夏指着我。

我惊恐万状地摇头：“我没有，我没有……”我试图向舅妈解释，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说。

“我看见了，下午她一个人躲在厨房里吃玉米棒子，她还说不许说出来。”罗夏夏指着我说，“哥哥，你也看见了的对不对？”她用手肘提醒罗净。

果然，罗净轻轻地点头。

自然，就是没有罗净舅妈也会信的。

“原来是你这拖油瓶，你给我们家丢了多大的脸。”舅妈一面骂一把扯住我的头发。

从发根痛到脚底心，我呼天唤地，但是没有人愿意救我，舅妈把我拖在地上的时候，我看到罗夏夏的笑和畏惧。

柳树的藤条抽在我身上，我不停地在地上翻滚。

“救命啊！救命……”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而我却没有，可是我还傻乎乎期待妈妈来救我，所以我不停地喊，不停地喊，舅妈不停地骂，不停地骂。

野种，拖油瓶，小偷，灾星……什么都有。

后来我就晕厥了，醒来以后舅妈说赔了曹纪他妈两块钱，因为这件事舅妈每天要骂上我几十遍，干活的时候骂，喂猪的时候骂，吃饭的时候也骂。

“一个小偷儿还能坐在这儿吃饭，真是没天理。”骂我然后瞪舅舅和姥姥。

舅舅低着头不吭声，默默地扒饭。

经过几个月前罗夏夏受伤的事，舅妈已经明确过了，谁要是再为了我和她过不去就要把我赶出去，至此姥姥就再不敢帮我了，至于舅舅，上次已经是破天荒地冲动了。

我在旁边等着，他们吃完了我吃。

幸好，姥姥碗里还有两块剩下的红烧肉，我看着看着，别提多开心多欢喜。

小心翼翼地夹起油腻腻的红烧肉，我正往嘴巴里放，突然我的手被大力一撞，掉了。

罗夏夏得逞地看着我笑。

“看你的样子真像一个叫花子，小拖油瓶，真给我们家丢脸。”她说着，一脸的鄙夷。

不知道为什么，舅妈骂我的时候我都没有难过，但是她这么认真这么平静的话让我的心那么痛，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晚上，我紧紧依偎着大黄，和它说好多好多的话，然后沉沉睡去，睁开眼睛又是新的一天。

“这不是偷我们家玉米棒子的小偷儿吗？”曹纪一面骂着，一面扔石子砸我。

“我不是小偷，我没有偷你们家的东西。”我愤怒不已，可是面对这帮比我大的孩子，我是无能为力的。

“小野种，有妈生没妈养，拖油瓶害人家，羞羞羞不要脸，做小偷。”一群小破孩将我团团围住，一边跳一边骂我，朝我扔石子，我想逃，但逃不了，只能包住脑袋顿在大黄身边。

大黄看我被欺负，就朝一群孩子叫，把朝我砸石子的小破孩们吓退。

罗夏夏不满意地指着大黄骂：“大黄，你是我家狗还是这个拖油瓶的狗？怎么还忘恩负义了。”忘恩负义是罗夏夏最近学的新名词。

她还朝大黄扔石子。

但大黄很给我面子，朝罗夏夏汪汪汪直叫，吓得罗夏夏和其他人一样魂飞魄散地逃离了。

“忘恩负义，你们都忘恩负义。”罗夏夏一面跑一面说，“我要给我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