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父子争执
大胡子的愤怒丝毫不亚于纪家下人，看着院子中经过雨水冲刷，却依然留下的血痕，满屋子骨断筋折的伤患，他双目赤红：“谁让那些小兔崽子们离开的？”
这是个无需回答，也没人愿意回答的问题。
谢书恒满脸冷意地递上了写好的东西：“大人看一下吧！”
大胡子仔仔细细地看过后，脸色更黑了，偏生说不出什么来，不用谢书恒催促，就在上面落墨、用印了。
“劳烦先生再誊写一份吧，”大胡子郁郁地说：“某总要给将军一个交待。”虽说这事儿不怪他，可还是做得周全些比较好。
谢书恒转身离去，这边热气腾腾的早饭已摆上了桌儿，纪芷若彬彬有礼地邀请：“各位大人，请用吧，特殊时期，实在简慢了！”
东西的确并不精细，却难得的可口，明明是早膳，依旧准备了大块大快的卤肉，非常合这些兵士们的胃口。
天知道，他们忙碌了一整夜，又被大雨浇了个透心凉，那滋味着实不好受，现在能喝上一大碗酸辣汤，再配上大馒头大口吃肉，整个人似乎都重新活过来了。
不仅如此，纪芷若还命下人给他们准备了洗澡水，就算是只能轮番冲洗，那也是热水啊。
等众人吃饱喝足沐浴后，他们的衣裳和鞋子都已被烘干了，还配上了蓑衣。
最后是一个个的素面荷包。
已经享受了这么多，再得这样的好处，已没人推辞了，大胡子带头，很自然地将荷包揣进了怀里。
大家都觉得，纪芷若这位县令小姐，除了长得……惊人了一点儿，为人处事真是再好不过了。
以往他们怎么就不知道呢？还个个都避之唯恐不及，不知错过了多少好处。
看来，很多事都是以讹传讹，往后真不能信了。
有了这样一番交往，当纪芷若提出：“父亲受了惊吓，现在还很虚弱，不能理事，母亲也晕过去了，需要照顾，还望各位大人帮忙将人犯押解到府城去。”时，大胡子连犹豫都没有，就带着人冒雨而去。
大胡子还特地派人将纪思源刚刚抄好的奏折，用八百里加急送去京城，给府台大人的那份也顺手带走了。
混乱的纪家别院，在又忙碌了大半日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用过药和早膳，又睡了一觉的谢书恒，精神恢复了不少。
他走进静悄悄的二进院子：“你们小姐在吗？”
留下守着谢博衍玛瑙说：“大小姐不在，亲家老爷如果有急事的话，奴婢马上派小丫头去找。”反正就在别院中，应该很快。
“嗯。”谢书恒满意地点点头，“不必了，我就看看我儿。”他有私房话要对儿子说。
玛瑙不疑有他，将谢书恒带进内室后，就按照谢书恒的吩咐退下了。
去起火的地方巡视了一番的纪芷若，刚进院子，就听到了谢氏父子对话，赶紧打了个手势让玛瑙出去，脸色沉沉地站在院子里，有种进退不得的感觉。
谢氏父子正在争执。
“有了昨夜的事，咱们也算报了恩了，她又失了贞洁，再退亲，谢家并不理亏。”谢书恒振振有词。
谢博衍一声冷笑：“爹的意思是，如果不是为了救纪家，爹就不打算告了？那么我这样，又算什么？”
纪芷若明明说得很清楚，他们的对手是谁，又事先给谢书恒提了醒，怎么就成了他们父子只为了帮纪家出力了呢？
就算是他是这么想的，谢书恒也不该这么想。
谢书恒的想法的确不同：“算什么？到了现在，你难道还不知是谁害了咱们？！”
“我以为，那个老匹夫，见咱们父子没用了，判了流徙就不管了，这事儿，也就算了。谁想到他竟如此歹毒，不依不饶，非得取咱们父子的性命？！”
谢博衍一阵无语，显然是在思考。
听到的纪芷若，则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收到纪芷清离世的消息，纪芷若就猜到了谢博衍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前世，谢氏父子虽然同样被科考舞弊案牵连，并判了流徙，却被祖父纪盛文在他们离京前捞了出来。
谢氏父子只在京城的刑部大牢中服刑。
虽是服刑，却因各种关照并没受多少苦，连纪芷清这个未婚妻，都去探望过两次，送了不少的东西。
像现在这样，被下毒、被刺杀的杀身之祸，他们全都没经历过。
那时，纪芷清就明白，祖父之所以如此尽力，是把谢家当姻亲看的，说白了，就是为了她。
这一世，纪芷清病故，亲事不成了，祖父对谢家薄凉些，是情有可原的。
再说，纪芷清是祖父最疼爱的后辈，这是尽人皆知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下，难免思虑不周，没及时照顾到谢家。
难道谢家就因此而不满吗？
纪芷若对谢书恒也有了怒气，很想冲进去质问一番。
就在这时，谢博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爹这话很奇怪。爹也知道，清儿不在了，咱们父子就没用了，那么左相大人置之不理是正常的，毕竟，他就是无利不起早的人。”
“可他有必要这样千里追杀吗？别说他有没有这个能耐，就是咱们父子，值得人家这么大动干戈吗？”
不是谢博衍相信纪盛文的人品，实在是穿越而来的谢博衍，太相信纪芷若这个重生女主的判断了。
纪芷若说杀人凶手是荣锦侯，那么就一定是荣锦侯。
谢书恒的声音大了一点点，可见他很愤怒：“怎么不值得？！旁人不知我是怎么被牵连到科考舞弊案中的，那个老匹夫心里最清楚！”
“没了咱们父子，还有谁知道他也参与其中了呢？！不然，你说说，还有什么人会三番五次地来害你？！”
不怪谢书恒多想，实在是对方的目标太明确了：无论是发毒馒头时，还是刺杀时，都对谢博衍进行了特别的“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