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清醒 - 双世追妻:夫人有点呆 - 月霜沙 - 女生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一百三十三章清醒

夜色极黑,仿佛起了一层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白日里几乎要将人烤化了的炎热悄然退却,空气里有淡淡的凉意和青草香。

泼墨夜色中缓缓穿行着一女子,一身杏粉衫裙,犹如误落深渊的仙女,跌跌撞撞地乱走………她的左手无力垂落,那是从二楼的窗户跳下来时摔断的,钻心地疼。

她实在走不动了,脚下一趔趄,整个人跪在地上,头顶淅淅沥沥有雨点砸落。

她靠在树边,仰头张口喝水,体内那鼓噪的燥热终于缓解不少,但脑子里的念头却愈发纷杂,好似有人将她的脑子砸碎了,然后胡乱拼凑,重新拼好的脑子里想不起一点过去的东西,她想得头疼,仿佛有尖锐的铁锤不停地击打脑袋,疼得她满地打滚。

她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不知从何处来,冥冥之中却有强烈的意识,牵引她往东方去。那意识极强,纵使头疼得好似要被撕裂了,她也要挣扎着起来,手脚并用地前行……直到精疲力竭,彻底失去意识。

大雨如注,倾盆而下。

漆黑的道路尽头出现些许火光,缓慢靠近,策马在最前方的人一手举着火把,小心翼翼遮着不让雨水熄灭了,一边为后面的人探路,目光瞥见道路中央倒着一女子,忙翻身下马跑过去。

原以为是个死人,只要搬开就好,然而一触及她的肩膀,发现她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他喊了几声姑娘,不见她应答,将她翻过身来,发现她双目紧闭,面色潮红,整个人都在高烧。

他忙跑到后面,对其中一人大声说道,“庄主,前边有一个姑娘生病倒在路上了。”

一行人雨夜赶路,每个人虽穿了蓑衣,但没一个人身上不是湿的。

沈江秋抹了一把满是雨水的脸,下马与他一同过去,只见泥泞路上侧身躺着一杏粉衫女子,眉目清秀,不胜柔弱。

她看了一会儿,叹道:“当年父母遭遇刺杀,便是有人援手,救了我一命。如今遇上这女子,也算是老天给我一个机会,回报当年的恩情吧。”她道,“将她带走。”

他们正好有一辆马车,用来装东西,将车里稍微归置归置,还是能腾出一些地方用来躺人的。

沈江秋好心将如许带走,却不知此时的客栈因如许的失踪,剑拔弩张。

云渐寒起初是青珩使计带走了如许,甚至怀疑她方才说的都不过是缓兵之计,但很快就觉得不对劲。

门栓上有一层深灰色的手指印,摸上去极冷,仿佛有一双极寒极冷的手碰过,正常人是不会有这样一双手的,只有如许才会有……窗户外的屋檐上,青苔遍布,上面有一道很长的压纹,似乎有人不慎从上面滑下去……

种种迹象表明,如许真的醒了,她是自己跑了的。

云渐寒眉峰蹙得死紧,冷风携着雨点从窗子外吹进来,吹得烛火跳动不已,屋子里越发地暗沉了。

“她提前醒了!”

云渐寒冷冷看着她,“会如何?”

青珩大急,“我不知,但绝非好事!”

云渐寒瞪她一眼,心中有气,但没时间和她计较了,立刻吩咐,“她刚醒,身子应该没恢复,走不远,快去附近搜寻!”

一众随从立刻应是。

青珩亦对身后众女道:“一起去找!”

云渐寒目光锐利,直接道:“你和我一起。”见青珩看自己,冷笑一声,“我不放心你。”

青珩沉下脸,但没有拒绝他。

他怀疑自己,自己又何尝不疑心他?若是被他先一步找到神灵,谁知道他会做什么?

大雨滂沱,下了整整一夜,本就不好走的路更加泥泞了,可一夜过去,云渐寒等人搜遍了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始终未能找到人。

她就如同人间蒸发,彻底消失了……

他们谁也没有料到此时的如许正浑浑噩噩躺在马车上,渐渐朝东行去。

她整个人在发热,可身上却寒极,即便昏睡着,也极不安稳,无数声音在耳边交织,仿佛一场场走马观花的画影,争先恐后地往脑子里挤,疼得她即便在昏迷中也不断呻吟出声。

昏沉间似乎有人在眼前摇来晃去,然后有人扒开她的嘴巴,硬生生灌了药进去。她难受,灌进去的药几乎全吐出来,如此数次之后,只觉得身上突然出现几处针扎般的疼痛,整个人便彻底睡过去……

窗外阳光正浓,透过雕花木窗的镂空花纹中照进来,将整个房间都照得明晃晃,光影和灰尘交织在一起微微浮动,越发显得屋中安静,就连床上女子的一呼一吸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如许睁开眼睛,眼前一切陌生极了,她茫然地歪头看了一会,支起了身子要下地,然而脚刚一沾地,整个人一阵头重脚轻,砰地一声摔倒了去。

恰此时门被人从外推开,一青衣丫鬟走了进来,见她醒了,脸上团起笑容,快步走过来将她扶起。

“你醒啦?周大夫还真是神了,说你此刻醒,你还真醒了。”

如许被她搀着在床上做好,眼珠子迟钝地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她身上。

这个人虽是丫鬟的装扮,但举手投足之间不似寻常大户人家的丫鬟,反倒自有一番洒脱,说话也随意极了。

青衣丫鬟见她傻傻地看自己,抿嘴一笑:“姑娘刚醒,身上还乏着吧,快在床上坐坐,别急着起来。”大夏天的,她却往她身上盖一层薄薄的毯子,把她手脚都放进去。

如许默默看着她,轻声问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青衣丫鬟转身去倒了一杯热水,送到她手边,眉眼一弯,道,“这里是秋水山庄,姑娘你生病昏倒在路边,是我们庄主路过了,好心救了你。你都已经昏迷快七天了!”她又问,“姑娘,你叫什么?哪里人氏,怎么会好好的昏倒在路边呢?”

如许渴极了,咕咚咕咚喝完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在问自己。她望着青衣丫鬟,眉头微微皱起,似在努力思考,嗓音因生病的缘故微微地沙哑,“我……叫小许,我没有家,所以……所以四海为家。”

她的话不多,说话时眼神躲闪,看起来似乎是个身世可怜的女子。

青衣丫鬟同情地看着她,声音不自觉放柔软了,“我叫何珊,姑娘你可以叫我阿珊,你且安心在这里养病,我会照顾你。”

如许因没有说实话而觉得心虚,脸颊微微酡红,看一眼青衣丫鬟,小声说了句谢谢。

阿珊问了她几句,听她说饿,忙出去准备饭食。

屋子里只剩如许一人坐在床头,安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缓慢、且虚弱。

她的记忆仍停留在桃源境的时候,只记得与云姬的谈话并不愉快,后面就全然不知了,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强烈的不安全感笼遍全身,催促她离开那里。

那一段记忆在此时回想起来极其恍惚,就好像灵魂与肉体都不属于自己,被谁安排着要往外走。她去开门,但是门锁了,她只能从窗户走,便是从二楼摔下来伤了胳膊时的剧痛,也没有让这强烈的暗示退下去。她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仿佛在走一条永远也到不了的黑路……

接下来的记忆就很模糊了,仿佛在睡梦中,但这睡梦极不安稳,而后她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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