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四百零四.抉择
对于狐母来说，她最放心不过的，莫过于眼前这个黑发小孩了。
狐娃是她捡来的人族，那时天寒地冻，狐娃尚在襁褓之中，被藏在一棵枯树的树洞里，如若不是被那血腥味吸引，她还发现不了狐娃。
“那时候娘就在想，你应该是被亲生母亲放在那里藏起来，而不是被抛弃了。你身上的衣服很华丽，小手里还抓着一把重重的长剑和弓，不像是普通人家能负担得起的。娘后来去问族中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老，他们见识的多，看了以后说你应该是世族大家子弟，可能凡人之间的贵族勾心斗角多吧，才让你小小年纪就承受了这些。”
看着狐母张张合合的嘴角，龙且陷入回忆。三百年前，当他还在七岁的时候，狐母就是如同现在这般告诉他他的身世，让他一度很苦恼自己的凡人身份。
“狐娃你不用担心，娘会护着你的。就是凡人的生命太过短暂，娘过段时间去修真者那里弄点心法给你，也许那样你就可以修真了，以后也能保护自己，不被他人欺负。若是那样，娘也能放心一点。”
龙且很迷茫，回忆与现实交错，让他有种无法分辨的感觉。
“狐娃？”狐母看着龙且，慈祥的老脸上涌现出一丝担忧。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你是不是又吃了悬崖边的迷幻草了？”那稍大点的狐耳男孩子也凑了过来，揪着龙且的耳朵查看他的脸。
“啊！脸色发青，双眼通红，狐母，狐娃他又跑去偷吃迷幻草了！”发现龙且的不同，狐耳男孩立马得出结论，忙跑到狐母身边说出自己的结论。
看着狐耳男孩的背影，龙且只感觉有些熟悉。
“大……项羽？”原本想喊他大哥，想了想龙且还是拿他们被秦十三赐予的名字作为称呼。
那狐耳男孩听了龙且的称呼，整个人像是被雷打了一般：“狐母！你看看他！他吃迷幻草吃得连我的名字都忘了呀！”
狐母的脸上也是极为焦虑，这傻孩子，让他别去吃悬崖边紫色的迷幻草他不听，非得去吃，现在可好，吃得连自己的大哥都忘了。
狐耳男孩气呼呼地走向龙且，一把拉起他，指着自己大声道：“我，是你大哥，是娘的儿子，叫叶天出，记不记得？娘叫姬华，你小子再忘了大哥可要揍死你！”
这下换龙且被震惊了，叶天出，这不就是大哥在凡人界的名字么？他们后来被修真者带走，秦十三给他们取了名字，三百多年过去，他险些忘了这些。
三百年前，叶家村后，他叫狐娃，项羽唤作叶天出，在狐山上相识。
等等！
叶天出是个凡人，怎么会变成狐妖？难怪他方才没看出来眼前的叶天出便是幼年时期的项羽！
看着龙且那不断放大又缩小的瞳孔，叶天出险些没一巴掌拍下去。好在他伸出爪子那一刻及时想起来这小子不是狐族，体质孱弱收了手，不然这个时候龙且可就惨咯。
“你刚刚是不是又做梦了？”叶天出，也就是幼年时期的项羽翻着白眼，问龙且。
龙且点点头，又摇头。什么叫做梦了，他可是真真实实经历了三百余年，现在再见到狐母和项羽，要么是陷入幻境，要么就是穿梭时空了。
鉴于眼前看到的人太过真实，触摸上去也是温热得很，龙且排除了第一条可能性。便是如梵音那般的高手，所制作出来的幻境也不可能如此真实。他确实失去了灵力，可这并不代表他失去敏锐度和判断力。
眼前的场景，不可能是修真者使出来的幻境！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他跳下山崖，实则是不小心掉入了时间通道。素闻六界之中有着不可思议的时间通道，可带着人通往过去未来，没想到，他竟然在生死存亡之际，误打误撞回了三百年前。
只是三百年前……怎么大哥会变成狐族？
龙且陷入沉思，突然感觉到后脑勺被拍了一下，再一看，竟是一张熟悉无比的小脸。
熟悉的狐耳，熟悉的脸型，熟悉的眼睛，相距不足三寸的距离，龙且的思绪全部被抛到脑后。
“楚……楚……楚璃！”龙且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她她她不是被秦慕一囚禁了么，他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她，没想到没想到……也对，这是三百年前，还没有发生后来的事情。
“嗯？你怎么今天又是这个模样？你又吃迷幻草了啊？”楚璃好奇地看了看他的脸色，身上穿着的白色狐裘极为明显。
那一抹白晃得龙且眼睛疼，紧张的情绪竟是不知不觉按捺下去。
两个月后，龙且坐在狐山山崖处，手里握着一颗紫色的草。那草紫青紫青的，看起来古里古怪，正是大哥狐母他们所说的迷幻草。
“难道，我这三百年的记忆……真的全都是做梦？”龙且低声问着自己，心里的坚持逐渐被粉碎。
这里的一切都太过真实，狐母的出现，大哥的出现，还有楚璃的出现，都是那么真实。
昨天，楚璃来找他，认认真真拉着他去狐山山崖的那颗万年树下许诺。那时，楚璃看似十分蛮横实则惴惴不安地拿眼睛偷看他希望他能跟自己一起许诺的娇俏模样，着实是触动了他。
也许，这里的才是真实？那三百年，也许只是梦？
龙且开始动摇了，但他并没有立刻放弃自己的坚持，他决定，再等一段时间观察看看，幻境再强，也不会维持太久，他只要随时准备好防御法宝，就算是……
哦，楚璃的防御法宝也没了。
也许，从来就没那个防御法宝，一切都只是他做的一个三百年的梦而已。
龙且掏了掏空空如也的口袋，眼神陷入迷惘。
龙且所想的观察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十八年过去了。
狐山依旧是那般郁郁葱葱，记忆中出现的修真者屠山之事并没有发生，狐母没有被杀，大哥和他也没有被师尊收留进了蓬莱。
难道，真的只是一个梦？
坐在狐山山崖处的龙且已然长大成人，他的喉结已经突出了，唇间也有些青色的胡须。现在的他，完全是楚汉幻境时那幅意气风发的模样，没有了待在蓬莱时的憋屈和忍让。
因为，他要迎娶狐帝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