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似假非真 假如,假如越荷就是李月河………
乍然闻她此言,聂轲先是一愣,旋即喜道:
“越荷已禁足了数日……这是好事啊!只是――阿椒,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她不免有些疑惑。
尽管金素之事后,聂轲已狠狠伤了心,鲜少离开生花阁。但对于越荷,她仍是关怀的。
楚怀兰只是痴痴的笑:
“姐姐,你自然是不留心这等事的。可是越姐姐与我荣辱相系……我自有我的法门去留心。”她的神色慢慢凄楚起来,静默了足有半晌,方轻轻一叹:
“圣上本就喜欢越姐姐,如今有李贵妃帮忙,越姐姐定是要起来了。”
聂轲见她神色有异,心中思量一阵才明了。
原来之前越荷禁足,人人以为皇帝会着重晋封楚怀兰,可偏偏一点动静也无。如今越荷似有解禁之势,阿椒在宫中,大约是看不到前途了。
得到希望之后再被浇灭,或许世上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为残忍了。
正思量间,已听楚怀兰幽幽道:“聂姐姐……你莫要笑话我。我并不曾怨妒越姐姐,我只是心里委屈。表姐在时,我侍奉她也是勤谨;圣上来时,我亦不曾有半点错处,怎么越姐姐总有贵人相助,我却偏偏要过这样的日子呢?”
聂轲静默一瞬,道:“阿椒你一向心胸开阔……”
“可我也不是个傻子!”楚怀兰合着双目,却有泪慢慢滑落,“我看着他人有自己无,怎能不难过。我不似聂姐姐洒脱,对圣上无心。哪怕是聂姐姐你……”
她双目倏尔张开,放射出异光来:“聂姐姐难道便不恨金羽?”
聂轲一怔,手中酒盏滚落于地。
却见阿椒已恢复先前模样,慢慢说道:“罢了,我是醉了。可是聂姐姐,你自来自往乐得逍遥,何尝不是因仙儿之事对圣上彻底失了望?我却还做不到。”
聂轲的手指不知不觉绞在一起:“我自然,是记得素素的。”
楚怀兰似是半醉半醒,梦呓般一句:“是啊,仙儿那样好的人,偏偏被个自私自利的金羽连累至此……所以说,聂姐姐就从未想过为她复仇么?”她痴痴笑道,“你何不去争宠,得了圣心再向金羽复仇!”最后一句话出口时,声调已变,几分凄厉竟似恶鬼。
聂轲愕然道:“阿椒你……”
楚怀兰却猛醒过来,摇摇晃晃起了身,不伦不类地拱了个手道:“今日叨扰姐姐了……阿椒不胜酒力,先告辞了。”
聂轲愣在原地,许久才追出几步去,对着已经离去的楚怀兰叹道:
“若果如此,我又与金羽何异?”
希望阿椒今日,只是喝多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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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主子试着让圣上教您学弓箭吧?圣上不很喜欢理芳容的那一手好箭术么?或者主子提刻意两句姚黄,让圣上往那边想想看?又或是拉着圣上去太液湖一带散心?奴婢觉得……”
玉河听魏紫绞尽脑汁地帮她出主意,如何让皇帝念起越荷的好重新宠幸她,心中又是酸涩又是不耐。虽然是自己做的决定,可一想到要将江承光推给别人,玉河仍是心下酸痛。
因此,哪怕魏紫出了半天主意,她仍是一个没听进去,只顾愣愣地出神。
可到了当晚皇帝招幸她时,玉河沉吟片刻,忽冷不丁唤了一声:
“圣上。”
“怎么?”江承光本自兴致勃勃和她说些早间朝堂的趣闻,如今被打断,面上却不怎么见恼。
“有时候,我觉得理芳容很像我亲姐姐。”玉河垂目道。
“……”
一阵沉默。江承光问道:“谁教你说的这个话?”心中惊疑不定。
玉河今次已是不按常理出牌,索性做到底:“没人教我说这句话。”她干脆利落道,“臣妾一直这么觉得,只不过今夜分外想告诉圣上。”
江承光一怔。
便听玉河慢慢地说道:“其实打从头一次见到理芳容,臣妾便觉得她十分亲切熟悉。陛下可还记得臣妾曾经刻意针对过她?那是臣妾想到自己竟往旁人投注对姐姐的思念,觉得她有什么资格像我的姐姐,因此才恼羞成怒……其实,臣妾并不想为难她,臣妾很喜欢她。”
我不再要为难自己啦。江承光明白玉河是这个意思。
然而,然而他却因为这句话控制不住地手抖起来。
真的有这样的事?越荷入宫一年来,江承光不是没有过荒谬的念头,否则他何苦刻意压制自己的感情――他是早就觉得,越荷之行止分外像那人的。
然而,他只恐是自己疲累过度,又后悔太重产生错觉。今次因为她搅和进旧事更是大失所望……然而,不同的两个人会有同样的错觉么?竟连身为亲妹玉河都觉得她十分亲切?
一个太过荒谬,因此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念头如一道闪电,忽然亮彻了他的心头,并且无可抑制地占据了他的思绪:假如,假如越荷就是李月河……
假如!假如越荷就是李月河的话,那么她做的事又能算什么?放纵姚黄追查当年的真相根本就不值一提!她尽可以拿回旁人欠她的一切。假如她就是……假如她就是……
这个念头太不可能了。可是江承光无法控制自己去畅想这种可能,去希望着这一切成真。假如……假如……一阵挣扎后,他对玉河说道:
“朕突然想起还有一件要紧政务没办,小玉,你自先歇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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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兰扶着连锦的手往宫里走着,冷风一吹,酒气散了不少,面上倒显出些茫然之色来。
她遥遥见着了个身着宫装的人影,近了才知是沈贵姬,连忙行礼道:“沈贵姬好。”
沈贵姬看一眼她泛红的面色,也不多说什么,点点头自让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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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言执白,于棋盘徐徐落下一子,道:“还是过于风平浪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