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变化
楚挽霁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感慨着时间流逝迅速的同时，也在内心深处情不自禁地感叹世事无常。
方才她有想起来，柳贵妃在自己儿时的时候，信誓旦旦朝着自己说过，她十分享受在皇宫之中不被任何人注意的感觉。她也想就这么一辈子得过且过，绝对不愿被皇上提拔。
再看现在，楚挽霁抬头注视着以极其惬意的姿态却依旧不失贵妃应有的优雅，就这么高高在上的坐在骄子上，承受着身旁下人们理所应当的服侍。那曾一尘不染如水滴般洁净的眼眸现如今看上去虽依旧温和，却早已染上了不同的色彩，像是有谁往清澈见底的水面滴上了一滴浓墨，虽很快会被水消散晕染开来，但也改变不了混沌了洁净的水的事实。
柳贵妃明艳的凤眼里栩栩如生地刻画着这般模样。
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心中这股突然泛起的酸意，楚挽霁将一只手放于胸前，回忆着过往。
在皇宫待久了，人心总会变的。
即便以往不谙世事，单纯天真，处事为人善良，但在吃了许多暗亏之后，人也会慢慢成长起来，或变得成熟不再无知幼稚，或变得城府心机，保护自己的同时也在算计别人，为了谋利，为了自保，为了更优质的生活。在皇宫中的人总是为了一个目标在往上攀爬着，即便路途中会无意或有意间伤害不少人，即使要踩着许许多多的尸体所建造的高楼往上爬，也不曾有人停下。
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
在楚挽霁看到柳贵妃眼神明显变了的时候，再次深深叹气。
“你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察觉到了楚挽霁突然低落下来的情绪，在离开了柳贵妃可见的视线范围内后，墨云岑停下了脚步。
虽说楚挽霁方才一直持主动带着墨云岑走的姿态，但如若后者想要停下的话，光凭她的力气根本无法拽动，楚挽霁无法，也只能跟着停下，顺便猛地甩开了墨云岑的手。
“没什么。”
她冷淡地开口，似乎是在为方才的事情生气。
见她这般，墨云岑也识趣地没再开口，两人相望无言了一阵之后，终归还是楚挽霁憋不出，插着腰询问：”你早就知道来人是你母后对不对？而且你也知晓你母后根本不会把我们怎样，还拉着我让我如此紧张，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墨云岑一挑眉，看着楚挽霁的眼神多了份意味深长：“不，对于来人是我母后这件事我倒真得并不知晓，只不过……”
“只不过？”
“只不过她早已发觉你带着皇兄躲藏在阴影处这事，我倒是察觉到了。”
楚挽霁听完墨云岑诚恳的话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地呐喊：“这究竟有什么不同！”
如若真是这般，墨云岑与柳贵妃只要一早就将话与她说开往明了讲，她也不需要在那提心吊胆这么久，也不会频频出丑。
“这也不能怪我是不是，毕竟方才我还在生闷气呢。”
墨云岑一摊手，满脸无奈地控诉了一声，顿时换来了楚挽霁的白眼。
“你还好意思说？你有什么好生闷气的，我都还没生气呢。”她瞬时想到了墨云岑方才的低气压与威胁，也不知在何时全然消散，自己竟是完全没有发觉，“说起来，你与你母后……”
“嗯？”
楚挽霁小心翼翼地瞥了墨云岑一眼，见他没什么特别的情绪，犹犹豫豫地纠结着要不要继续往下说：“你与你母后，从什么时候起就成了那种相处方式？”
一见面便充满了火药味，眼神交汇下满是剑拔弩张的气场，楚挽霁方才在他们身旁瞧见这一幕，简直心慌到想立即撒腿就跑。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墨云岑似乎很不喜他母后，至少是很不想与她对话相处。
”啊……”听到楚挽霁的询问，墨云岑故意拖长了音调，也不知究竟是为了思考还是拖延时间。
不过楚挽霁也不着急，她眨了几下眼，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墨云岑的回答。
“很早之前了吧，早到，我有些记不清那最开始具体是因为什么才会和我母后变成这样。”墨云岑说话的时候，视线没有望着楚挽霁，反而是落在了一旁的绿叶上，“我方才生气只是因为，你和我母后拖延太长时间了。”
“嗯？”
这回轮到楚挽霁茫然了：“什么叫做我和你母后拖延太长时间，再说就算我真的想走，她终归也是娘娘，我总不能因为不想与她对话，就直接走人吧？”
“……你说得对，所以我只是在气我母后和我自己罢了。”墨云岑淡淡开口，眼眸中浮现出几抹疲惫，让楚挽霁顿时噤了声，“母后早已与十年前完全不一样了，她变了，不管是样貌打扮性格还是想法，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那般，所以你之后如若再不幸遇到她，记得多避开一些，虽说按你的躲藏手法，根本瞒不过她的双眼。“
“今日也是，如若没让她发现你的话，那就是完美的收场了，我也不是她的对手。”
虽说知晓此刻不该问，但楚挽霁还是忍不住好奇心作祟，下意识便问道：“我记得小时你还挺护着你母后的，为何现如今变成了这样？”
果不其然，在楚挽霁询问的话语话音落下之后，墨云岑便沉默了下来。
楚挽霁怕这尴尬的气氛持续僵硬下去，想说些什么补救，但如今似乎说什么都像是火上浇油，她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话出口，也沉默着。此时此刻，就连空气都像是凝固了般，两人小心翼翼地呼吸着，观察着双方，不知谁会先开口。
楚挽霁放弃了说些什么来补救，干脆就这么一直与墨云岑耗着，等待他的回答。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可能单纯是我觉得她做得实在是太过了一些。”好在墨云岑有没有让气氛一直僵持不下的打算，他叹了口气后，主动提及接了楚挽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