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乃吾之幸
太子从中宫殿出来,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今日早朝之上,不少臣子站出来指责刘珺滥用职权,私开制盐坊,买卖私盐,谋取暴利,按律当斩,但刘珺所敛之财,数额巨大,至今去向不明,请求圣上下令严查,不查清背后之人,不足以振朝纲。
太子记住了几个煽风点火的臣子,都是投到二皇子门下的人。
敬宗震怒,当廷给大理寺施压,要求他们限期查清。
太子站在几个皇子的首位,镇静自若,脸上完全看不出一丝情绪。
户部掌管天下土地、户籍、赋税、财政收支,是个扎扎实实的钱袋子,自从杨其霖登上户部尚书之位后,二皇子明显手头宽裕起来,人事周转间更加得力。
谁让杨其霖是二皇子的母妃淑妃娘娘之弟呢。
眼见二皇子拥护者愈来愈多,太子岂能置之不理。
于是在严相国和盐运使刘珺的怂恿下,说私盐买卖盈利巨大,可由刘珺运营私盐坊,严相国从旁掩护,利润二八分,最后太子只得选择剑走偏锋。
同时严相国与太子为提防刘珺暴露连累自己,平时走账、人际斡旋间从不与刘珺有直接接触。
在太子和严相国看来,制盐坊只是一时之计,时间久了容易出岔子,想过几年捞够了油水便关了它。
然而事情出的太突然,制盐坊其实是凌晨时分被一伙贼人冲进去所抢,但是此事张扬开后,重点就从抢劫变成了私设制盐坊、买卖私盐的大案。
且二皇子挑开这件案子的时机很好,如今朝堂平静,敬宗正好有闲暇时间关注此案。
宫里花房总是早早就培育出各色花卉,此时一队一队的太监搬着名贵的花朵分送到各个宫室。
太子殿下的身边路过一队花房太监,一队人放下花盆向太子行礼。
太子走到花盆前,是一盆开的正盛的郁金香,颜色艳丽,花香浓郁。
太子弯腰捻上郁金香的一片花瓣,对打头的花房太监说道:“给东宫严侧妃送去几盆这种花。”
太监连忙说是。
太子松开手指,指肚被染上了嫣红的花汁。他的脸上平淡如水,实则内心在暗自狠道:看来他一直以来小看自己这个二哥了。
太子继续往前走,不过二皇子想凭区区一个刘珺把他拉下水,未免想的太容易了些。
为今之计,只有尽早断掉敬宗想沿着刘珺往上查的这条线。
与此同时,最好再出现更重要的事,把敬宗的目光从刘珺身上转移出去。
太子一路沉默的思考着,快走到东宫的大门的时候,路边一片茂密的竹林。
竹林中传出一个轻微的声音:“太子殿下。”
太子听到后立即停下脚步,扭头一看,竹林深处似是隐着一个身影。
太子马上对身后跟着的太监们说道:“你们都在这里等着。”
然后一个人走进了竹林。
竹林中站着一个穿着中等侍卫衣服的年轻男子,他朝着太子单膝跪地行礼,小声说道:“严宽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听后说:“你是何人?”
严宽回道:“回太子殿下,在下严宽,严相国派我来给太子殿下回话。”
太子说道:“你起来回话。”
严宽站起来,依然低着头说:“是,太子殿下,严相国说太子殿下被圣上疑心与刘珺买卖私盐一案有牵扯,近期不好与皇后和太师有私下往来,为避人耳目,近期的联系由在下来传达。”
太子说道:“嗯,还有何事?”
严宽继续说道:“严相国让我回禀太子殿下,傅林院侍郎棠显与遗失账册一事有牵扯,近日皇后娘娘会派人杀之,以绝后患。”
太子倒是没有表现出惊讶,他点头说道:“一个侍郎,杀了就杀了吧,弄出的动静小一点,刘珺被抄家,父皇没有查出私卖私盐的赃款去了哪里,必然会怀疑朝中有幕后主使,疑心我,也可以疑心别人。”
太子用眼神打量着严宽,此人年纪轻轻,二十岁年纪上下,生的一副俊朗外形,举手投足甚是雷厉风行,太子问道:“你是严相国的什么人?”
“回禀殿下,在下是严相国的侄子,幼时父亲去世便由严伯父照料长大,后来入宫成为侍卫。”严宽不假思索的答道。
太子点了点头:“朝堂近日太过平静,需要把父皇的注意力引开,回去把我的话递给严相国。”
严宽颔首抱拳:“是,太子殿下。”
说完太子走出了竹林,继续朝东宫走去,一众太监赶紧从后面跟上。
严宽警惕的左右看了看,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竹林里。
太子走进东宫后,先进了书房,拿起一本书翻起来。
这是太子多年养成的习惯,心烦意乱时便读几页书来理清思路。
太子年少时,虽与其生母皇后娘娘住的相近,但是与皇后关系平淡,只是每日晨起去皇后宫中问安,平时陪伴他的只有伺候他的乳娘、宫女和太监。
每次见到皇后,皇后只会过问他的功课,若回答稍有停顿,皇后便面露失望之色,并教育他作为皇后嫡子,应日夜苦读,才学出众方能配得起这尊贵的身份。
所以年幼的六皇子为讨母后喜欢,每日苦读至深夜,想以此换来皇后的赞赏。
多年坚持下来,太子渐渐爱书胜过爱母后,他宁愿成日待在书房中,也不想多出现在皇后宫里。
因此每当烦闷焦躁之时,太子会不自觉的躲进书房中,沉浸在文字中,才会让他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太子在书房看了几页书后,一个太监在门外报道:“太子殿下,花房来人给严侧妃娘娘送了几盆郁金香过去。”
太子的规矩,只要他在书房中,奴才一律不得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