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国王驾崩

“隆安殿国王中毒事件”就象一阵风吹过去了，王宫内外平和得象从前一样，岩梓薇乘梅鸯给颐养苑奉送莲子粥之机嘱咐她细心留意雅美王太后的变化，梅鸯回来报道的情形是太后如往常一样在佛堂诵经念祷，柳英义习文练剑，周妈和蓝霜打理杂务，而柳天罜老国王依然平静地在沁心堂侍弄花眉鸟和兰草，好象把王儿柳星阑中毒之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知道了，梅鸯，祝英你俩准备晚餐，送到正殿客室姐姐与英达王子一起用饭!”

王宫平静，而岩梓薇的心境却波澜翻涌，她本是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家世显赫，却误入王庭成了个不受国王宠幸的王妃，只求平静的过日子却难得安宁，奎鹰的一番话让她刻骨铭心，她明白了英达王子是一个未燃的炭火，一旦引燃必将燎成熊熊大火，会使多少生命在烈火中化成灰烬。

实际上岩梓薇在雪恋关才第一次见到英达，英达的王子身份都是凭特种兵花灵子检尉发现和禀报太后的，太后深信不疑，对王孙的渴爱也许让太后失去了理智，不过，英达身上藏有的紫罗兰绒布和金手镯真的是出自哀劳国王宫造办处的工艺，太后不会看走眼。

然而，麦安堡的山姑娘奎鹰无意中道出了对英达王子身份的质疑，这对岩梓薇来说真是在她耳畔敲响了一记警钟，警示不由得不思考，想起在雪恋关祁飞运总长大帐中临别时总长阴郁的神色和欲言又止的情境，雪恋河西岸的蛮越国驻军，对岸营帐中隐藏有柳星干二王子的追随者，反叛者柳星干也会有儿子的，他的儿子也必定是雅美王太后的王孙，想到这里岩梓薇禁不住心惊肉跳，额颊沁出了一阵细汗。

“太后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可别把我送进热鼓里烘烤，还以为是暖阳阳的舒服!”

在铁凿峰下遭遇西陆雇佣兵的经历时时令岩梓薇惴惴不安，那小学士欧阳博文的口水话“岩将军过不得铁凿峰”，她害怕小学士一语成谶，倘若雪恋关被蛮越军攻破，雪恋关营撤退至铁凿峰据险阻击等待援兵，难道、难道……

她不敢再想下去，却又不得不想:“雇佣兵中有狼人、吸血美女，那是西陆来的妖怪，香格拉不缺魔龙、蛇妖狐仙，豹仙熊怪，可他们只会残害香格拉俗人，家园被异族侵扰时，他们会出手相助么?”

桑伦军士被吸血美女咬脖的情境犹在眼前，那时节英达王子凄楚的呼救声还在耳畔回响，这一切令岩梓薇心惊胆寒，因此她执意留下弄掌，也许弄掌会成为对付狼人和吸血美女的战将，这是王妃的私心，也是在为哀劳国庶民百姓着想。

“归途中遇上弄掌和奎英，是老天的安排吧?”

岩梓薇非常看中奎鹰，不愿让她去伙房帮厨，而不喜欢水的弄掌可能在柳明苑闲得无聊，听着要去钓鱼，她便要奎鹰陪弄掌去桂花树下的池塘钓鱼玩耍，尽管池塘里养的是观赏鱼，为了留住奎鹰和弄掌，王妃什么都舍得。

“得十个朋友容易，一个智慧之女难求!”

黄昏时分，岩梓薇走进正屋客室，把英达从卧榻上唤起来:“来吧，王子殿下，姨娘与你喝杯酒，聊解雪恋关的风霜雨雪留下的困乏!”

英达一直安于本份，足不出户，好象全身有消解不完的瞌睡虫，对于“国王中毒”之事不问不闻，这一点倒是令岩梓薇比较满意。

换上了岩景川少年时的衣装，他精神抖擞，英姿飘洒，笑容满面:“姨娘，不好意思，刚才又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见我年轻的阿娘!”他伸个懒腰，长长打了个呵欠。

“阿娘?”岩梓薇重复了一句，“梦见阿娘了，听说你阿妈年轻时是个大美人！”

金昌王城及安龙府昌邑城人习惯上称呼母亲为“阿妈”，称“阿娘”是蛮越园金萨王城那边的口气，英达自知失言，立刻纠正道:“英达流浪时去过雀翎国王城瑞川，沾了点瑞川口吻，姨娘见笑了，”他随即又岔开了话题，“天都黄昏了，祝英为何还不给客室点上火烛?”

“祝英和梅鸯在忙晚餐，来，英达，我们动手点亮烛火!”

三个烛台上数只蜡烛点了火，光亮弥满客室，秋凉被烛火一扫而光。

岩梓薇换上了一身靓丽衣装，光彩照人，英达痴痴地望着王妃，不禁赞语:

“姨娘真美，传说无际山中的鹤仙芙蓉、牡丹仙子绝美，在姨娘面前也要失色啊！”

他要行鞠躬礼，岩梓薇抿嘴一笑，说:“英达王子不必多礼，王子称我为姨娘，我们就是一家人，可是，赞美姨娘也不要过头，以免外人笑话!”

“姨娘尊贵，体谅英达，英达深感荣幸，多望了姨娘几眼，失礼了!”

“姨娘好看么，想看就看，无须自责，人在世间，岂能不让人看呢?”

岩梓薇和英达说话间，梅鸯用红木把盘端来酒菜，她围着蓝布短裙，也许是在厨房烟熏火燎的原因，脸颊宛若初春腊梅一般颜红。

梅鸯放下托盘，默默地摆杯执壶给英达斟酒。

客室里烛火彤红，英达心底喜滋滋的，咪笑着打量着梅鸯，笑道:

“梅鸯姑娘，你真漂亮，脸蛋儿象桃花一样红，好看死了!”

“王子殿下，可别谬夸，梅鸯是个苦命女，这些年跟了姐姐，少些风吹日晒而已。”

“梅鸯姑娘，将来要是找婆家，我给你保媒，我认识几个好小伙的，包你满意。”

“王子殿下，请别开笑我，王子与贫女不同命，再说，今生服侍姐姐一辈子了!”

“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姐姐管不了你一辈子!”

……

英达明显有挑逗梅鸯的意思，而岩梓薇只是冷笑，她也想看看英达怎样表演，可这时候祝英慌慌张张走进客室，走到岩梓薇身边耳语几句，岩梓薇脸色严峻起来，急急地说:

“祝英，好好照顾英达，陪王子殿下喝两杯，梅鸯，随我去寻找国王陛下!”

“姐姐，发生何事了，你脸色不好，怪吓人的!”梅鸯严肃起来，小声问。

“英达王子是自己人，说了也无妨!”岩梓薇脸色一变，客室里的气氛顿时紧张了，“张公公来传话，国王陛下失踪了。太后、王后那儿都寻不见陛下，书房里亮着灯火，也没有陛下的影子!”王妃说着话，掏出手绢抿了嘴角一下。

“姨娘且慢，容在下算一算!”英达瞅了岩梓薇一眼，故作高深地说。

岩梓薇将信将疑地问道:“英达会算，哪里学的八卦?”

“适才姨娘以手绢拭红唇，唇即‘口’，绢如‘巾’也，两字相加成一个‘吊’字，陛下危险。姨娘可寻王宫后山花园弯腰树，树有虬枝，陛下心境忧凄，解不开愁结，有性命之虞，娘娘速去，娘娘速去能救驾!”

岩梓薇心头焦急，撒腿就走：“梅鸯，跟我走，救驾要紧!”

“姨娘，且让英达随去，在下能算出陛下的星宿显现的方位。”英达说。

“英达怎生去得?”岩梓薇边走边说，“太后反复叮嘱，王子不许走出柳明苑!”

岩梓薇和梅鸯没有带灯火，摸黑走向王宫的后花园。

夜色朦胧，弯弯曲曲的石径小路掩藏在树丛和假山的阴影里，坎坷崎岖十分难走，岩梓薇曾跟随柳星阑国王进后花园游玩赏花，熟识小路，凭记忆在花园里摸索着行走，还不算困难。

不过，听英达以“吊”字为题那般一说，她有些心急火燎的，步伐匆匆，有几次差点儿跌倒，梅鸯紧随着岩梓薇，小心地保护着她。

后花园依山麓的坡地而建，多数树木是天然生成的，人工移栽的多为盆景，秋日里一派萧瑟，无花可赏。

“娘娘，天黑，路也黑，你慢些走!”

“梅鸯，我心乱如麻，我恨不长出一对翅膀化成鸟儿，尽快飞到陛下的身边!”

岩梓薇想象着国王帝在王家花园的弯腰树上以白绫上吊自尽的景象，寻着有高大树木的林地摸索着匆匆而行，她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