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跨鹤西行
翁美草芝非常痛心,从白秋练怀中抱起英雄,以眼皮贴上英雄的额头,感觉了英雄脑门的寒凉,再抬头细看英雄,英雄脸膛完全失去了血色,嘴唇青黑,两眼紧闭,看不到一点生命气象了。
白秋练端坐在大柏树下的花台石条上,慢慢吐气结束自己的调息:
“草芝,我俩痛心失去弟弟,没法子,只怪我俩没有回天之术!”
翁美草芝双唇颤动,眼眶盈泪,哆嗦着说:
“英雄,醒来看看四姐呀,我们相约要回陇章村看爷爷奶奶的呀?”
白秋练站起身,望着曦光初露的东边天际说:“英雄走了,可惜没有看到一线阳光!”
“我恨自己,夜里还对他过发脾气。”
“草芝,不必自责,找个清静的地方让英雄安息吧!”
“二台坡南面有个向阳背风的风水宝地。”
“走吧,别让妖怪看见我们,善于钻地的怪物会去盗食死者的尸骨!”
“我要为英雄弟弟守灵七七四十九天!”
“唉,不知龙母怎样的安排,既让英雄生,何让英雄死?”
翁美草芝带着白秋练来到二台坡南面的一小块坪地里,坪地面朝东南方,西面是耸立天际的山峰,北面是一道东西走向的山梁,形似一条卧龙,因此山梁取名卧龙山。
四围树林苍翠,东南方向混生林低密,英雄安息坪地,可独亨东升旭日的光辉。
过了卧龙山,就到了天窑部的地界,当然,罗妹城早已不是摩罗的都城,当今罗妹城城主叫罗玉姝,忠于哀劳国。
翁美草芝把英雄放在青青草地上,为他整理衣服看到了金手镯,问道:
“姐姐,你认为,弟弟手上的金手镯让他带走?”
白秋练迟疑片刻,回答道:
“金手镯是英雄的造化,必须让他带走,也许小金龙能创造奇迹?”
“姐姐,金手镯有龙族血脉,跟你有血缘,若说要取走,只有你才行。我有个想法,若取下金手镯,我们可以用来去闯魔龙宫,消灭蛇妖,斩杀绿蒂,到也算是为弟弟报仇,我们这不算盗取吧?”
白秋练想了想,随意而说:“草芝这么说也有些道理,用后可以归还,只是借用,草芝,你试着取取看。”
翁美草芝轻轻的抬起英雄的右手,英雄手腕上的金手镯显露出来,她在去取金手镯之前,祈求说:
“弟弟,你别生气,姐姐不是起心之人,借用金手镯是去灭妖除魔,用后一定原物归还,姐姐对天起誓,若贪为己有,天打雷劈小狐仙!”
“草芝,你发下重誓,英雄应该放心了,只是誓言重了点。”
“应该发下重誓的,我是真心诚意。”
翁美草芝左手执着英雄的右手臂,撮着右手指小心地接近金手镯,就在她的手指捱到金手镯之际,金手镯闪亮了一下,金光宛若电流一般击中了翁美草芝的手掌,
她急忙缩手,频频摇头,她害怕了,愣怔的看着英雄。
“草芝,英雄是哪吒再世,一定要带走金手镯的,他转生时有用,小弟今日死,不知何时再生?”
翁美草芝的手指麻麻的生痛,但并不太难受,她揉搓着指头说:“姐姐,你是白龙女,你试试。”
白秋练摇摇头,又望望东边天,旭日就要喷薄而出,她说:
“宝贝本属于英雄,别再打主意,我俩动手安葬了英雄,别让他晒太阳,撕块白绸盖住小弟的脸,挡一下天光。”
“好吧,就让英雄安息,我也再不敢打搅弟弟了。”
翁美草芝和白秋练安葬英雄不太费事,挖个小土坑,垒上一个小土堆,最后在土堆尖顶栽上一篷青草就完事了,生离死别,逝者如斯,生者还须勇往直前。
阳光斜斜地透进坪地,一缕光线正照在土堆尖顶上,那丛青草的叶片上闪烁着光芒,乍看仿佛是那青草在发光。
白秋练告诉翁美草芝,她需要回白湖疗伤,并邀请翁美草芝一同去白湖。
翁美草芝婉言谢过,她说既然事已至此,古墓已不是安身之所,她要寻找新的安全的栖身之处,她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父兄,她八年未见父亲和兄长了,他们也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活着又身居何处,她很想去西瑶宫看看老父亲和两个哥哥。
母亲和三个姐姐深囚魔龙宫,两个姐姐成了摩罗的新娘,狐仙与魔龙相交不知会诞下什么怪物来,应该让父亲知道此事。
“保重,草芝,后会有期。”白秋练辞行时抱拳打拱说。
“姐姐保重,我安顿下来就下山去白湖找姐姐。”翁美草芝回礼说。
就这样在坪地边分了手,两人是初次相识,相处仅仅两天时光,但已情深意重,辞别时依依不舍,惹得翁美草芝热泪泗流。
翁美草芝不仅仅因为与白秋练的匆匆相聚、匆匆离别而流泪,她的泪水更多的是为英雄而流:
英雄半夜里还在她的床上活蹦乱的,可是早晨的阳光刚刚辉映山林田园,英雄就化成了一堆黄土,一个幼稚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翁美草芝怎禁得住伤心的泪水。
“为弟弟守灵七七四十九天,我不能违悖承诺!”
翁美草芝决意要去西瑶宫探看父亲,但她白天不能去,白日里她暴露在光明中无处藏身,只能在天黑以后化为原形潜进宫中暗里探访,若让妖魔发现,她一人无力对付众妖,还会给父亲和兄长招惹下祸端。
“英雄,陪你坐到天黑,姐姐才离开你,这地方风景幽致,宁静超凡,真是‘行来天多地少处,坐到山高月小时’的赏月观天之境地,高雅寂美极了!”
翁美草芝真的在树林里坐到天黑,满天星斗时才离开坪地,她藏身之处可以看到英雄的坟堆又能隐蔽,困顿中她不知又流了多少次泪。
因为思念英雄,她不知腰肢的伤痛,饥饿干渴,只采食了灌木枝头的几颗红红的酸酸的山果子。
“英雄,四姐去探望一下爹爹,你安息,四姐去一会儿就来陪你!”
翁美草芝慢步走了,她不忍离去但又不得不离去。
人声寂灭,坪地变得凄清冷寂,几声蛐蛐的鸣叫也显得分外的幽冥和艾怨,天宇深处蓦然响起三记沉闷的雷声,仿佛仙人在西山峰巅滚动巨石,声声撼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