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初识雷先生
英雄远离了龙真惠,心中有种朦胧的感觉,今夜离开阿妈第一个见到的美丽女孩龙姐姐让他难以忘怀了,这只是一种随缘而遇,也许就是命运的安排。
她是那么高大,那么美,自己只是三尺高的鼻涕娃,怎么办?
他责备自己:“人小心大,算什么英雄?”
他不想让龙真惠跟上他,可有对她萌生了一种梓依恋之情,但他明白远离陇章村是自己的必由之路,把龙真惠热情和音容深藏在心间,依依不舍地离她而去。
“龙姐姐,雷童今生今世忘不了你啦!”
走出陇章村,英雄向着西边的山林走去,村西北边是一片迷茫的灌木林,也有一些高大的巨树挺立在天地之间。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深山藏僧人,我去找古寺,”前途坎坷,前进需要胆量和气魄,“龙姐姐说过,大西山上有灵台寺,山下有西瑶宫,何处可以为我遮风避雨?”
魔龙河向东南面蜿蜓流去,河岸上的小道很窄,路面秋草茂盛,英雄走在小路上,开花的草尖象毛毛虫那般刷打着他的脚杆,痒痒的但令他非常愉快,赤着脚没得鞋穿,露珠很凉,碰到脚面即刻化为水滴打湿了他的一双嫩脚。
半空的秋月也是冷冷的,朦胧之中英雄看见了横跨魔龙河上的独木桥,英雄伫立桥头,凝望着滔滔东流泛着冷光的河水,想到自己小小年纪就要到山林中寻求归宿,禁不住流下了两滴热泪。
“亲人们离得并不遥远,但我不能回到亲人们身边,是谁把我的命运安排成这个样子的,谁能告诉我,我的往生是何物?”
乘着夜阑人静,英雄换上了蒙裆裤,蒙裆裤有些宽松但能挡住侵袭胯下的凉风了,他满心欢喜,欲把开裆裤丢进水中,忽的转念又想,开裆裤是阿妈一针一线缝的,留下来往后与阿妈相认是最紧要的证物,折叠一下揣在怀中,还能为自己抵挡清凉的夜风。
“阿妈,我不叫雷童,阿爸姓柳,我永还是柳家的儿郎,但我只能自称雷童。”
英雄狼吞虎咽的吃光了三个玉米饼,虽然不饱,但不那么饿了,懂得饥饿说明了自己是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
“龙姐姐的玉米饼,可比仙丹还鲜甜!”
心间突然冒出“仙丹”一词来,他自己也感到吃惊。
“哪来的仙丹,仙丹什么味,何人能制仙丹?”
英雄无法回答自己,他猜想西北边的树林里一定有黑乎乎的坟莹,那是幽隐鬼魂的地方,但英雄觉得自己不该畏惧孤魂野鬼。
“鬼魂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中自生的鬼!”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怕怕的,河风袭来,他禁不住打几个寒颤,回望沉溺于梦乡的陇章村,问自己是不是回村找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熬过一夜?
踌躇满志之际,一阵缥缈的笛声悠悠传来,令人神往,他兴奋地说:
“爷爷还在吹奏《圣龙颂》,他想用笛声召唤我回家?”
他又一激灵想起龙塘里飞出金龙的情景:“爷爷真的是龙么?龙与人的转化就在一念之间,我要回去再看看爷爷!”
主意一定,他立刻走下独木桥,回身走向陇章村。
“爷爷是条龙,化为金龙是在暗地里关照他的孙儿英雄?”
英雄寻觅着笛声回到村边,发觉笛声并不是来自家的方向。
“吹笛人不是爷爷,是雷先生吧,笛声从天子祠堂里飘出来?”
他寻声走到了天子祠堂大门外,可是笛声突然停了,凑近门缝往里看,他看到了一线灯光,他想喊雷先生,而没有喊出声。
“英玫大姐说过,住在祠堂里的雷先生喜欢安静,夜深人静,我不敢打扰雷先生。”
祠堂大门外有两棵枝繁叶茂的桂花树,正值秋桂开花的时节,香味飘逸令英雄贪闻花香,平地上那两棵挺立于天地之间的大杉树是天子祠堂的象征。
英雄突发奇想,也许攀援大杉树一直向上可以看见仙人?
大门左侧的屋檐下有块方木板,是村民摆了闲坐用的,英雄正好有坐位了,前面有桂花树遮挡秋夜寒风,真是个好去处,他又不想回家了。
“天明再说吧,那大蛇妖还在陇章村么,白龙女一定把她赶走了!”
英雄坐在木板上双手抱住脚杆,脑袋搁在膝头上,不一会儿就睡熟了,他太疲倦了,即使有野狼家狗来身边,他也顾不得了,可有人注意到了他。
寂寥的暗夜里只要有丝丝异响,雷先生都能感受到,雷童触碰天子祠堂门板吱吜的轻响。
雷童不在意而雷先生听得分明,他才收了笛声,慢步前来打开大门外巡望,看到了抱头而睡的英雄,他的心好生怜悯,怎能让一个小男孩这样孤苦无依呢?
“小小的流浪儿,好可怜哪,醒醒,起来,去先生书房里睡吧。”
英雄没有醒,桂花的香味也诱惑不了他了,雷鸣雏先生把英雄抱进书房,灯光里的英雄酣睡不醒,一双赤脚沾满泥水。
“睡吧,先生轻轻的给你洗洗小脏脚!”
他把英雄放在垫褥上,拿件灰青色的长衫盖住他的胸膛,一双泥脚露在床边,雷先生用自己洗脸的面布为他揩了脚,再把他顺直了身子,盖上已经很旧但很干净的被子。
英雄睡得很沉,他也许被梦魇给纠缠住了。
“可怜又可爱,谁家的儿郎啊,爹娘若嫌弃他面貌不佳,就让他做我的孙子吧?”
英雄很会做梦,他做的梦很奇怪,他的第一个梦非同凡响,在梦中他好象听到了母亲在呼唤他:“英雄,我的孩子,跟我走吧,你一个人孤苦伶仃,我们娘俩相聚,作个伴啊!”
是母亲的呼唤,母亲的声音有多少悲伤,也有多少忧怨。
英雄无法拒绝母亲,随风而起似腾云驾雾那般跟随母亲翻山越岭,跨过千山万水,沿着绿茵茵的草坪上的小路走一程,走进了母亲的家里。
“母亲,你的房子怎会又矮又小,爹爹呢,爹爹去了哪里?”
母亲似乎还很年轻,面无表情,穿一身青蓝布衣服,只有满口的牙齿又白又亮。
来到母亲家里,家里黑鼓隆冬的,只有床头一点豆大的黄黄的烛光,那点光明照不亮小屋,母亲也不问儿子是否喝水,或是吃饭,自顾睡下了。
房间又窄又小,就摆着一张小床,英雄要睡下去,只能侧身依偎在母亲的身旁,给母亲捂脚,他真的睡下了,他感到很疲倦,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可是他刚躺下,有人不让他睡,有人用被子包裹着他,捂住他的头不让他说话。
好象他是被看不见身影的两个人抬起来飞一般飘出了母亲的小黑屋,也不知怎样出的窄小的屋门,他感觉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