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帐帘外，靖王妃，旧曲子

玉儿听到里面幽幽的传出一句干瘪没有灵魂的应答：“让他们两人进来，你出去吧，没我传唤，谁都不得入屋。”

管家尊令，请夕余和玉儿跨入屋子，然后出去外面把门关住了。

屋内光线很暗，门窗紧紧闭住，空气里飘荡着一股熏香的气味，玉儿扭头一看，发现茶桌旁有个小香炉，正在袅袅升烟，香味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虽然有熏香的衬托，但始终掩饰不住这个屋子里凝固腐朽的气息，还莫名有股霉味。

玉儿心想，定是太久没开窗通风才造成这样窒息般的气味。

房梁上的透明粉帐全部都垂落下来。

夕余往屋里走动几步，站在一处帐帘外。

帘子深处有个人影晃动，是靖王妃从榻上坐了起来。

隔着两三重粉帘，根本看不清靖王妃的脸，也看不清她身上是什么衣着；

玉儿和夕余都只能看见她身影的动作——斜倚在塌边，手支撑住额头，好像头疼的要命一般。

“你们终于来了？”

玉儿依稀能听出是靖王妃的声音，只是和五年前相比嘶哑沧桑了很多，仿佛坐在帘子背后的是个变老了三十岁的靖王妃。

玉儿和夕余正要同时跪下行礼。

靖王妃出言免去了礼仪，叫他们自己寻张凳子坐下。

玉儿把问月琵琶交给夕余，积极的跑去茶桌边搬来一张圆凳，双手抬过来，放在夕余身后。

琴者不适合坐有扶手和靠背的椅子，会局限手腕挥动的角度，因此圆凳是最好的选择。

玉儿则安静的站在旁边，靖王妃好像透过帘子看见了玉儿的动作，缓声道：“孩子，你也坐下，你站着我反而心烦。”

玉儿便又抬来一张凳子放在夕余身后，乖巧的坐在上头。

夕余在出门前已经调试好了琴弦，不必再多费工夫，此刻开门见山的问：“靖王妃要听什么样的曲子？”

靖王妃沉默了一下，说：“我多久没听你弹琴了？”

“约有五年。”

“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弹的曲子是什么来着？”

“回靖王妃，是变奏版的《西飞雁》。”

“对，是西飞雁，我想起来了，在观音庙听的，你后面还演奏了好多各式各样的小曲儿，但都敌不过这一首西飞雁，你当时的技艺，可以称作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夕余谦虚了几句。

玉儿在旁好生得意，每次有人夸奖先生，玉儿都觉得在夸奖她自己似的，心里如同喝了蜜糖一样高兴。

靖王妃深深叹息一下，“今天，你可愿意再为我演奏一回西飞雁，要像观音庙那次一样的。”

“夕余尽力而为。”

玉儿暗想，这种变奏版的西飞雁，自从夕余为靖王妃演奏过以后，就没在别人面前表演第二次了；

连私底下都不见得他温习过一次，可能是夕余觉得曲子太悲凉，无论在人前还是独处时，都不太适合用来弹奏。

如今夕余要凭着遥远的记忆，把尘封了整整五年前的旧曲子原样搬弄回来，能成功吗？

万一错了一个调，给靖王妃抓包，可不妙。

但看见夕余神色无比自信，玉儿也不做多余担心了。

其他乐师或许不行，但对夕余而言，是绝无不可能的事。

夕余精致雪白的手指举了起来，抚在琴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