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脑壳疼，桃木梳，脂粉味

玉儿说：“可是崇家每回清明上坟时节，都会求着先生过去在崇老爷坟前演奏，可见他们一点也不嫌弃先生的琴声。”

“坏就坏在，每次清明叫我过去，我刚弹出第一个音，他们又哭得叫魂似的，哭得我耳朵嗡嗡作响的，每次回来都脑壳疼，我已不想去了，可是拒绝不得，谁让他女婿是辅国大将军，权力仅次于当朝丞相，不可小觑，没法说半个不字，但是上坟又弹不得欢快的曲子，不然可以哄他们一笑。”

“先生，你就别装了，比起哄人开心，你分明更喜欢引人落泪，如果有人听你曲子而哭，你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对不对？”

夕余笑了一下，“知我者莫如玉儿也，骗不了你。”

“先生不必在我面前说客套话，你的心事和秘密，玉儿都愿意为你分担，并且我发誓，绝不会泄露半句，否则我就……”

“欸，大早上的，不要胡乱发毒誓。你和我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你一定知道我的为人，等我愿意讲的时候，自然而然会开口告诉你，我要是不想讲的，任凭你甜言蜜语也套不出我的话来。”

“知道了，那就等先生有心情的时候，再和我闲聊。”玉儿调皮的把他拽到妆台前，“快坐好，我给先生梳头，得抓紧时间，离总管说，半个时辰内要让你准备妥当，出门会客。”

玉儿手拿桃木梳，梳开他披散在背后的柔软发丝。

玉儿依稀闻到了他头发间有女人的脂粉味——怕是从瑶华身上染上的，经过了一夜还未散去。

想起夕余的嘴唇贴在瑶华唇上的瞬间，玉儿一个走神，不慎摔了桃木梳。

梳子在地上裂开成两截。

夕余回头一看，不安的说：“梳子断开了，这是不祥之兆，今天，怕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都怪玉儿不小心……”

“没关系的，只是一把梳子，你不必惊慌，不值钱的。不过我心里不太舒坦，七上八下的，希望是宿醉的缘故，而不是老天在警告我什么。”

玉儿见夕余心事重重，自己也顿时开心不起来了。

她安静的给夕余盘好发髻，插上白玉簪子，又小跑去厨房端来白粥小菜给他吃下。

玉儿本在桌子边站着伺候，夕余命令她坐下，玉儿刚坐稳，夕余就往她嘴里塞了一个包子。

“你也得吃，不然待会给我抱琴时没了力气，把琴摔坏了，你可赔不起，我的问月琵琶不比梳子，不是说买就能买到的。”夕余又说：“既然你是我贴身丫鬟了，那以后你就跟我一起上桌吃饭，反正厨房每顿给我准备的饭菜都太多了，我一人吃不下。”

玉儿嚼着豆沙包，说：“我一个丫鬟和你一起坐下吃饭，不好吧？”

“我说行就行，你不要再去杂役们吃饭的食堂里坐着了，就在我面前和我一起吃，去厨房端菜给我的时候，直接和厨娘要多一双碗筷，就说是我吩咐的。”

“但是……这样一来，杂役们会怎么看待玉儿？他们会不高兴吧，觉得玉儿受到了特殊的对待。”

“你应得的。你没见过碧桃儿去食堂和杂役们一起吃饭吧？她是离姬的贴身丫鬟，离姬每次都准她同桌吃饭，你不是府里头唯一享受这种福利的丫鬟，你要习惯，人往上爬的时候，就不要再回头去看你的同伴了，否则你只会看到一群妒忌的眼光，你只管一心一意的仰着头，朝上面前进，一次也不要去同情落后的人，他们有他们各自的命运，你帮不了谁，假使你停下来牵他们一把，他们日后也未必会感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