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老大

我扶着他摇晃着沿着来时的走廊向着生活区走去。

走廊的地板像是插满了一根一根含有剧毒的针，穿过我的单薄的鞋底板，狠狠的扎在我的脚底板上。

我感觉有液体从我的脚下流出，温热的粘稠的液体顺着我行走的方向拖动着。

我一步一步狠狠的跺着地板，我要把它们都碾碎，全都碾碎。

但除了疼痛，还是疼痛，血液好像在我的身上向下方灌去，我好像漏了气的球一样开始干瘪。

疼，除了疼，还有.....还有重，好重啊。

我的背好重啊，我好想跪下，好想把肌肤一寸不差的贴着地面，好想啊。

我开始向下，向下，我感觉到有东西压着我，像是一个几十吨重的铁秤砣，压得我贴着地面。

我的肚皮，我的脸孔，我的双腿，我的私处，我被刺穿了，我被活生生的刺穿了，我好像变成了肉糊。

我的血液向着四周奔腾散开，我的血肉被糊在地板上。

我好困啊，我要睡去了，我要在肉糊的姿态下睡去了......

.........

“喂，小子，快起来，小崽子，别像只鼻涕虫一样黏在床上了，给我起来。”

阳光顺着那扇高高的窗户泄了进来，洒在我的脸上，带着一些潮湿，我闭着眼睛，享受着这舒适的光。

“给老子起来，再不起来老子把你扔去喂鱼去了！”

我感觉有一种带有金属感冰冷的硬装物体在拍打我的脸，像是铁片一类的东西，带有很浓的佐料的味道。

“还不起来，你是想找死吗！”

我感觉自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提着一只脚给拎了起来，被子一下从我的身上滑落。

潮湿而寒冷的空气一下把我给包围了起来，一股咸腥味立刻入侵了我的鼻腔。

我的脑袋开始充血，身体也随着那力道的摆动开始摇晃。

我不得不睁开眼睛了，还是那样的房间。

一张床，一张椅子，一张桌子，其余的毫无一物。

我向下看去，看见一双沾满了泥土和水渍的帆布鞋。

鞋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蓝色，就像是午夜的时候天很亮的那种蓝色，鞋的尺码很大，大概有我的两只脚大吧。

再往上是一件围裙，围裙是很可爱的粉色，围裙下面露出有蓝色条纹的很宽松的灰麻布裤。

我正打算继续往上，却被一下子给扔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床上。

“小家伙，看够了吗？看够了就给老子穿衣服起来。”

我揉着摔得快要散架的腰，起身极力的仰着头接着看他。

他站在那里微眯着一双小眼睛，那眼睛属实小的可怜，就像是两粒芝麻，看不出他是笑还是怒。

两粒芝麻缀在一块很是黑的面包上，对的，他的脸异常的修长，感觉有我的好几个巴掌长。

看不见他的嘴，有一丛很浓的墨绿色的胡须挡着。

那绿色很恶心，像是酒醉后的呕吐物一样，我怀疑这样一个高大的人定是喝了很多酒，呕吐出了很多东西才把胡子染成那个颜色。

他的脖颈很短很粗，像是突然一下消失了，然后为了适应那庞大的躯体而急剧的增大。

他的身躯是真的庞大到令人发指。

他站在那里，身体完全的挡住了床尾，那件厨师制样的制服有些地方被撑得破了开来，露出里面黑色的紧身衣物。

那件围裙在他的胸口就像是一条餐巾一样，垂直的向下蜿蜒着。

“看够了？不在看看别的地方？”

我依旧沉默着，抬头看他，我的头几乎要与身体脱离了，才勉强的看见他藏在上面的头发。

头发上有绿色的草样的东西，感觉像是一种怪异的装饰。

他是老大，对的，我从未见过他，但却明明白白的记得他是老大，我来这里，是要向他学习厨艺的，对的。

“你说要我去喂鱼？”我怯怯的问他。

“对，喂鱼，是要把你喂鱼咯。”他带着恐怖的腔调，吓唬我道。

“这里有鱼，养了鱼对吗？那个饲养室里头。”

“没有，这倒是没有，但总会有的，实在不行，那就拿你喂鸟好了，那种噗嗤噗嗤的叫的鸟。”

“鸟？哪里来的鸟？是外面那些吗？早上叫的很好听的那种？它们是噗嗤噗嗤的飞吗？”

我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穿衣服。

“谁知道呢，反正那些鸟聒噪的很，什么咕噜咕噜的飞呀，噗嗤噗嗤的叫呀，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些谁知道呢。”

“那你说它们吃人吗？还是说它们就只是那样悦耳的叫着呢？”我开始把我的裤子翻了个面，以便外面露出来。

“是的啊，我也没见过它们吃什么，兴许它们也不吃人，就那样胡乱的叫，扇着大大的翅膀，就一直悬在那里叫。”

他感觉有些吃力，好想那种事很难想象，但他偏偏又要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