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奇怪的女人
“嘀嘀.....呜呜呜....嘀嘀嘀...呜.....”黑暗里传来笛声,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传来了哀怨的笛声。
从那张坚硬的木板床上猛的醒来了,我的上眼皮依旧紧紧的贴着上眼皮。
我极力的挣扎着想睁开眼睛,但好像有某种粘稠的液体粘住了我的眼睛。
我尝试呐喊,奋力的呐喊,我感觉到了巨大的响声在我的脑子里回荡,在我的胸腔里回荡。
我的耳朵,我的耳朵怎么了,我的耳朵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声音穿了进去,一直往里,再往里,无限的向着里面不停地挺进。
但就是没有尽头,像是一个悬吊着的死人一样,够不着天,也触不着地。
我就这样的颤抖着被钉在了这张冰冷的木板床上,由一个陌生的女人陪着被钉在了木板床上。
是的,一个女人,头发很长的女人。
她的头发下垂到胸前,沿着两臂再向下,一直到脚跟,到凳子的底部,那粘稠的黑色的头发就这样垂在我的床前。
她的手很白,白皙的仿佛在那黑洞洞的地方发着光,那种幽幽的像是白玉一样的光。
指甲是鲜红的,那应该是用我的血染上去,用我的还在流淌着,散发着热气的鲜血染的红色的指甲。
穿着一件红色的很长的袍子,袍子敞开着,露出里面同样是红色的裹胸。
她像是特意的样子像我所在的方向偏过身子,她是要我看那已经绛红色的服饰。
她要我彻底的明白我是她的染缸,她要用我的血来重现它们的光彩。
不不不,她的衣服不是红色的,她的裹胸布也不是红色的,那是白色的,很纯净的白色。
像是月光从很远的地方绕过小溪,绕过树林,然后再绕过我苍白的头发,最后为她染上的色。
她真美,很美,我看不见她的脸。
但她好像是瓜子脸,一脸的妩媚,盈盈的朝着我笑,又好像是鹅蛋脸,一脸的关切,怯怯的盯着我看。
她好美啊,在那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再我上眼皮粘着下眼皮的黑暗里,吹着那只白色的笛子,“嘀嘀.....呜呜....”
好美哦,我奋力的睁开眼睛看她,我的眼皮开始抬动。
我好困,我的眼皮开始抬动,我好困,我的眼皮好困,我好困,我该醒来的。
外面没有月亮,路上的灯也被周围的黑暗吞噬着。
我睁着眼睛,看着那毫无边际的黑暗,我看着那床沿边上的人,那里有个人!有个女人!
我开始打颤,我的腿开始抽筋,我的手紧紧的抓着被子。
那个女人好可怕,她是死的吗?那为啥拿着那支青绿的笛子呢?那支笛子悠扬的传出声音“嘀嘀....嘀嘀...呜呜呜....”
她在吹那支笛子,她在用她那折断的脖子吹那只笛子。
她的头发很短,好像被风胡乱的吹刮了一阵后,又在粘稠的血水里泡过一样,她的头发稀疏的落下,落到她的后颈。
她好凄惨啊。
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死命的瞪着,眼珠子大部分突出在外面,她血丝在她的眼球四周聚集,但中间却白的像是一张纸。
她狠命的瞪着我,用温柔的眼神狠命的瞪着我。
她的眼角有泪水,是那种可以流动的泪水,一滴浑浊的像是从雨后的泥泞小路的水坑里舀出来的泪水。
她穿着朴素的居家服饰,破破烂烂的,像是被几万只老鼠一起撕咬过后的然后被套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脖颈弯曲着,以一个正常人不可能实现的角度弯曲着。
脑袋耸拉着被粘附在脖子上,在风里摇曳着,那断裂的脊骨暴露在空气中,显出一种成旧的灰色来。
她死了多久了,她是死了的。
她在为我吹笛子呢,死了的她在为我吹笛子呢,“嘀嘀.....呜呜呜...嘀嘀....”
她好惨啊,她认得我吗?我好想抱抱她,我好想好想起身去抱抱她,我好想帮她把脖子接上,好想听她吹笛子。
我好想.....睡觉,好想.....睡觉.....
被子里好冷,家里好冷啊,我哆嗦了一下,缓缓的醒来。
我听见门打开的声音,那种老旧的生锈的铁门打开的声音,还有笛子的声音。
“呵呵......嘿嘿.....呼呼呼....当当当当.....”
我看见一个女人坐在我的床边,她坐在我的床边,拿着一只血色的笛子。
她正对着我,坐在一张老旧的漆着鲜红的红漆的木椅上,靠着椅背看着我,面无表情。
她的脸很白,白的像是用粉笔灰细细的涂抹上去的一样,一脸的皱纹,像是长了几百年的老树的皮。
她一头粘稠的头发,也和皮肤一样的白,白的一点光泽都没有,随意的顺着椅子向下垂着,在水泥地上铺散开来,占满了整个房间。
她的眼睛很是奇特。
一只眼睛微微的眯着,带着妩媚的笑意,偷偷地觑着我。
一只眼睛大大的睁着,整只眼球都高高的向前凸起,血丝在眼球上爬行。
她就那样用那只眼睛瞪着我,带着戏谑的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