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不用扬鞭自奋蹄（三十二）

八九年的这个时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觉醒，我决心考高中了，本来打算初中毕业，参加工作，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别成了爹娘的负担，可俺爹的一句话，把我去路断了，你表舅给你办了初二学籍，今年考不上，明年咱再考，回学校的路上，心里就不是味了，年前的考试，荣登全班倒数第二名，从小就贪玩，什么是学习都不知道，因为犯错背负着留校察看的处分，看那个贾班主任和英语老师就够了。

什么工作最难？做自己的思想工作最难，一个人，如果做不到反思，自省，学着鼓励自己，批判自己，他不会有进步的，不管做人，持家，干工作，你要看不到自己的长短，不足之处，你怎能做到取长补短，扬长避短？你就任性而为，总觉着自己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对的，你能破茧化蝶，凤凰涅槃吗？

儿子中考成绩出来后，跟我说，数学没有考好，我说，离高考还有三年，这次没考好，下次考好，但我欣慰的是，虽然成绩不是多么突出，可儿子能看到自己的不足，短板，咱当爹的，不用去指出来，他自己知道下一步需要干什么，去弥补，去改变，咱教育孩子，教育什么的？不就是让孩子知道自己朝正确，阳光，有希望的地方去吗？

有这种想法，是我曾经有过的心路，开学的两个星期，我陷入了自责，咱学习这么差，但俺爹还是对我充满期望，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为什么咱不努力下？人的存亡，往往在一念之间，就像鲤鱼跳龙门，不管它能不能跳上去，如果它没有跳上去的想法，才是最可怕的！

虽然学习不好，但我从来没觉着学习是多么难的事，不就是看个书，做个题吗？它不比我学游泳难，学骑自行车难，性格随俺娘，只要想干的事，一定干的比谁都强，也就用了四五个月的时间，就让我考上了高中，十八中的前身，而且名列前茅，那年我还刚满十五岁。自信都是这样建立起来的，都是从自己的进步成功，点点滴滴积累起来的，不是外界给你灌输的，压迫的，强求的。

俺爹娘没表现出什么高兴，就是这么些年，唯一一次俩人去了市里，他俩从不当面夸我，但老的对孩子，比谁还清楚，以前我那么在乎闺女，可自从她上大学后，让我大跌眼镜，什么娘什么女，这句古语是对的，你从她身上，看到的都是老王的影子，没有进取心，没有辨别力，没有自己的价值取向，什么是好的，坏的，该追求的，不该追求的，她还不如比她小十岁的儿子。

做人的第一步，就是做个让爹娘骄傲放心的孩子，如果这一步，你做不到，证明你以后的人生路，也没有希望，这个闺女上初中时，我就感觉要麻烦，就感觉她非常的不老实，就看她有那种时时想做坏事的冲动，我对她没放心过，但是学习还将就，考高中时，离一中分数线差五分，嫌我认识的人不办事，不能走后门把她送到一中，当时让我踹了她一脚，你自己没有能力考进去，却怨我身上了。

闺女高二的时候，我问她，怎还不分科的？就要了她班主任赵老师的电话，一问，数学还刚考一百分，赵老师那句话，学文科，还能犟儿吧唧的考个二本，学理科，使死也就是个专科，当时，犹如晴天霹雳，咱没想到，她学习竟然差到了这个地步，闺女这个小孩，你得使劲盯着她，跟好人，她能学好事，比好人还好，跟坏人，她能学坏事，比坏人还坏。

俺爹对我特别苛刻，不能吃零食，不能睡懒觉，不能碗里剩一粒米，不能撒着鞋，敞着怀走路，只要太阳出来了，还躺被窝里，他掀开被窝就砸过来了，屋里不允许搁夜壶，不能随处大小便，天再冷，你也得跑厕所去，一次看下雪了，在屋门口右侧，刺了一泡，觉着下着雪的，一会就盖住了，没想到雪停了，俺爹下班回家，一看门口有泡尿，就问谁尿的，可让他砸惨了。

我有自己成长经历，对孩子就特别宽容，十岁时，就要求自己以后做男人，第一不能跟老婆吱吱歪歪的，第二不能随便打骂孩子，第三不要把工作的情绪带家来，想想多可怜吧？那么小的孩子，就有这种想法，儿子十六岁了，我从来没辱骂过他，没讽刺嘲笑过他，就一年级打过他两次，因为拿人家东西，即便打他，我也有原则，为什么打你？你得让孩子知道打他的原因，他要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你打他有什么用？怎样打他，我都跟儿子商量，打什么地方，用什么打，打几下，惩罚的尺度，你得人性化。

闺女高考时，考了全区文科十二名，进了省第一批公费师范生，毕业后，每次教学成绩都是班级第一，还拿到了全市优秀教师的奖励，每次跟我说时，就一句话，爸爸觉着做人比做事重要，这么大的人了，你争那个教学成绩干什么？她最应该想的，是以后如何做个好妻子，好妈妈，怎样维持家，怎样教育好孩子。

撒切尔夫人被誉为铁娘子，在世界政治舞台上呼风唤雨，妖娆多姿，是个很有作为的女人，可儿子什么样来？吃喝嫖赌抽，样样都占，没有他不敢做的坏事。世间的许多事，你得仔细琢磨，俺娘拉姥姥和奶奶，以前我当个趣事，可现在，我可佩服俺奶奶了，一起在人民公社食堂里烙煎饼，俺姥姥就一张一张的奖状朝墙上贴，奶奶就一摞一摞的煎饼，朝怀里揣，俺爹和俺叔都没饿着，可俺娘姊妹几个，就饿的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