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又生端倪
“哼,就知道这家伙藏的到处都是好东西,只是没想到,这次这么好说话。”
凝望着陆鹤川的背影,苏翊悻悻地吸了吸鼻子,还不善罢甘休。
“好了,都弄好了,所幸这几日咱们都得在这帐子中待着,我得好好看着你,可不能再让你像上次一样胡闹,好了伤,伤了好,反反复复个把月才消停。”
扎好最后固定的结扣,琬琰轻拭了拭额间溢出的香汗,嘴上不消停,又眖了他一眼。
“还有,鹤川与你情同手足,你俩不分你我,这我是知道的,可凡事也要有个度。把汇贤居要来,已是天大的人情,你这样一味的狮子大开口,可让人家心里怎么想。
所谓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澧。时间久了,又掺杂了这些,你可舍得这样一个能知心托付的好友?”
听着琬琰与他推心置腹,字字句句全是替他着想,把陆鹤川划归成他的莫逆之交,苏翊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打心底里觉着,方才不过顺口提那一嘴,甚是高妙啊!
“好好好,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能让我一日十二个时辰的黏着你,这几日,我什么都不管了,什么大事小事都扔给鹤川去处理,我就好好的陪着你,你说什么,我便听什么,可好?”
苏翊揉搓着皓白手腕的长臂一扽,猛地将跪在身边收拾琐碎之物的琬琰拽紧了怀里,还没等她拒绝或挣扎,即刻从她身后绕过,圈住了盈盈一握的腰身。
沉醉的将下颌艮在柔软的香肩,一息一息的贪恋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女儿香气,“你知道吗,听见你字里行间皆是为我思虑,我有多欣喜。
虽嘴上不说,但之前,我一直是怕的,怕我在你心里没么重要,怕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还是走不到你心里。更别说,你告诉我的那些光怪陆离,怕我突然哪一天醒来发现,你不再是‘你’。
如今身边若没有你,我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会怎样,所以日后哪一日,你怪我也好,恨我也罢,也万望请你不要轻言离去,只要允我在我身边陪着,我便心满意足矣。”
由懵怔转而娇羞,渐渐地,琬琰沉浸在苏翊铺织的温柔网中,再难抽离,“我若怪你,罚你就是,何必要逼得自己离家出走,我才没有那么傻。”
娇嗔着,琬琰背依在苏翊怀中,把玩着手中剩下的棉布。心里十分清楚,他这还在自疚方才的事,一切皆由她而起,她岂会不分是非黑白,全都责怪于他。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能有他没有底线的深爱,她不该恃宠而骄,而该珍惜才是。
拍了拍圈着她腰际的那只大手,琬琰微转脖颈,亲昵的向苏翊的颔颏蹭了蹭。
“对,是要罚我才对,等回了洛京咱们大婚,王府的一切都由你说的算,这些年,我也挣下了不少家底,只是我从不在意这些,就没有个确切的数。
我走之前,已经让老孟开始着手整理了,相信等咱们回去,就能有个说法。我瞧着,有你这个颇擅计然之术的妙人儿在,就算是他鹤川公子,也迟早得望尘莫及了去。
等北境彻底没了掣肘威胁,我就左手抱你,右手抱着钱箱子,咱们就归隐山林,潇洒快活去!”
“你想的倒美,我也不是那会吐金子的吉兽,一天到晚能变着花样的给你生钱。”琬琰努嘴佯装薄怒,从苏翊怀中半立了其起来,忽然想到什么,拧着黛眉,又倚了回去。
“你说王妃娘娘的外家,当真如此敦实?洛京有泼天的产业也就算了,就连乾州这方小地也有营生,推而及远,鹤川岂不是全大卫各处都有铺子?
他生的风华绝代也就罢了,偏偏还如此贤孝高杰,气大财粗,怪不得京里有那么多世家小姐对他趋之若鹜。”
苏翊闻之,眸光精硕,墨染的瞳仁缩了几缩,迅速回过神,轻笑了一声,将手臂又收了收紧,“你也是洛京城的世家小姐,怎的就没看上他,偏看上了我?”
“这,这有什么可说的,”琬琰有一瞬间的慌张,小脸腾地一下变了色,霞晕绯红,“人家是清儒公子,你是杀伐武夫,哪里有可比性。我要能弄明白这其中的玄奥,也就不会着了你的魔。”
尽管话说的埋怨,但倒在苏翊耳中,还是止不住的令他心热,“嗬嗬,我虽是一介武夫,但也是只钟爱你一人的武夫。只要在你眼里,我是个香饽饽,旁的那些花花草草,我就是一锅端了让给鹤川,又有何妨。”
“你倒是会给自己贴金。对了,鹤川的事,你真的不觉得奇怪吗?”琬琰再次相问,苏翊心中陡沉,知晓这事再逃不过。
“奇怪?他奇怪的事多了去了,又何止这一件,”苏翊竭力将口吻摆的平淡,不想再露端倪,“政王夫妇长子早殇,悲痛萦绕不散,对他这个次子并没有过多的爱重,唯有这些产业算是合了他心意,没有多加约束。
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容易,心里有旁人领会不到的苦,性子怪些也没什么。至于这酒楼铺子,我就更没必要跟他客气了。
此次睦州灾乱,那为的是公家事,他把银钱捐出来,也能在陛下面前长长脸不是,我这是在帮他,不是在贪他的便宜。反正这些偏远地方的产业,对他来说是九牛一毛,他心里定然不会在意。”
“若是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琬琰若有所思,琢磨着苏翊的说辞,也觉不差,但心里毛毛的,总觉是忽略了什么。
“好了,我都连着五六日没怎么休息过了,快睡了睡了,先前在树林中晕倒,我可不是装的,连轴转这么些日,早就累了。”
不给琬琰再细问的机会,苏翊仰脖就倒,将她的小脑袋摁在怀中,扯过棉被,在两人身上盖好。
“诶诶,等一下!”琬琰推搡着不依,又怕弄疼苏翊的伤口。
“诶呦,好困,睁不开眼了,言儿最乖了,快快睡觉,”苏翊耍着赖,不听琬琰再说什么,兀自闭上了眼。
过了片刻,发觉身旁不安分的小闹人还在乱动,腾的侧身,直接覆到了她的身上,“还是你不困,想让我做点什么,嗯?”
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乍而流淌,这下琬琰总算没了心思,什么话都不敢再讲,立刻阖上了眼眸,“困,我也赶了四日的路,困得紧。”
紧张的歪了歪身子,竖着耳朵,听着身边窸窣的衣料声再次响起。等了须臾,再无动静,微眯睁眼,瞧着苏翊果然平稳了呼吸,去幽会了周公,这才安下心。
将覆在两人身上的锦被又往上拽了拽,跟着一夜好梦,舒然睡去。
夏半阴气始,淅然云景秋。
算着日子,还有月余就要褪暑入秋了,等熬过了秋老虎那几日,是时候让一切尘埃落定了。
“刘将军,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陆鹤川方才掀开帷帐,缓步趋前,十丈外,刘旭带着一队巡逻的人马迎面而来。
“回禀小公爷,末将深知您的吩咐不会是无端之言,就特地带人在营中各处巡视了一圈。几个有疏漏的地方,也着人连夜赶工加了固。您放心,自今日起,无您的命令,营中五万人马,绝不会随意走动进出。
“刘将军不愧是苏翊首信之人,有你在,我是能安心不少。天色渐晚,赶紧回帐中休息吧,明日,还有明日的安排。”陆鹤川佯装不察,作势就要迈着步子,朝自己的营帐而去。
“末将斗胆,请小公爷留步。”果然,不等陆鹤川行之半步,刘旭躬身抱拳,将他拦了下来。
“怎么,刘将军还有旁的事?”陆鹤川侧颈睇睨,唇角扬起莫名的浅笑。
“哦,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刘旭话说一半,回眸递给身后一个别具深意的眼神。
这些人马都是跟着他数月的老人了,遂然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朝两位将首俯身拜离,纷纷退到了十丈之外的空地。
“小公爷见谅,大家也是忧心苏将军的安危,才托我向您打探下情况。您常居洛京,可能不清楚,苏将军以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那是打不倒的铁人。多少危殆险境都撑了过来,从没像今日这样,是被人抬回来的。
这几日,城中不乏有闹时疫的传闻传出,将士们或多或少是有些信了,再加上营门紧闭和苏将军这般模样,少不了要更加猜疑。还请小公爷体谅,给大家吃一颗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