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未知的呼唤
我一直坚信梦是对命运的一种预示。儿时我很少做梦,真奇怪,就像我不需要睡觉一样。
我梦见了一大片海,巨大的生物在璀璨的海水中浮沉,古典的石柱已经遍布海藻。上一次来的时候明明还不是这样的……上次?是什么时候?
波纹反射日光,气泡从海底往上涌,在无数苍白的气泡中一条巨鱼张开了口。
没有血,没有利齿。黑暗、无休止的黑暗,我迷失在海里。
【无弦】把我摇醒了。
“累了?刚叫你也没反应。”
我摇了摇头。
【无弦】把那条拥有水滴型吊坠的项链晃了晃,月光下水晶吊坠反射绚烂的光,仿佛命运亲临。
我知道他会找来这个,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黑暗中,【无弦】的眼睛亮晶晶的,我摸了摸他的头:“真棒。”
他绕到我身后,给我戴上命运女神四号。
一秒、两秒、在等待中我闭上眼,幻想再睁开眼会看到什么,会看到挫败的脸吗?或者说关切的面容?在心中默默数了十个数。
我等待了太久,不差这一点时间。
我再次睁开眼,什么也没有发生,【无弦】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因为七死了,【命运女神】的赐福一并收回?是因为【无弦】发现了什么,给了我一串假的项链?是因为……他没骗我?
我抬手解开项链递给【无弦】,他疑惑地歪了歪头。
“谢谢你,无弦,我明白了。”
【无弦】在听到“其实这是我想给你的,我担心你会受伤”的时候激动得差点飞起来,物理意义上的飞起来。
他的翅膀扑扇了几下很快又停下来,他拉着我乘着月色往中心城区走。
“我们的总部就在五角星大厦底下。”
我用一脸“你没搞错吧”的表情看着【无弦】。
【无弦】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他和我谈论所有事情,童年、异想体、爱情、喜剧,只字未提【魔女】和【月蚀者】,他的意思是:“既然【魔女】不在中心城区,那她究竟在哪里,其实一点儿也不重要。”
我们光明正大地走到了五角星大厦的正门。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没人——中心城区没人,夜晚像死了一样安静。
“五芒星和我们是一伙的。”【无弦】的话宛如晴日惊雷,差点把人吓死。根据他的讲述,我差不多拼凑出这样一个时间线:
五角星意识到人类终将走向灭亡,为了带人类闯出一个未来,他选择投入【真神】的怀抱,但他深知走向真理的道路是漫长而曲折的,他忍辱负重一步步带领人类加入【真神】阵营。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初代拥护者火蛾,在屡次劝说无果后她意识到语言是无用的,为了理想,火蛾决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义无反顾地使用天赋和五角星在五角星大厦同归于尽,五角星大厦惨遭焚烧。
【真神】的祝福和永生有关,五角星大厦很快活过来,它像新生的幼儿翻了肚皮,烧毁的陷入地底,新生的从土里钻出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一部电梯出现在五角星大厦附近,五角星展开了对电梯的研究。
电梯通向不见底的深渊,五角星探索它,这就是【地心计划】开始的原因。电梯里有打开世界的门,没人知道它是什么又通向哪里,除了五角星,他打开了那扇门然后消失了,五芒星紧急停止了【地心计划】,但从那天开始,五芒星也为【真神】折服了。
不过我们现在的领袖是电台,是二次浩劫的时候加入的,他展现出绝对的领导能力,所有人都相信他会带领我们走向那个梦寐以求的未来。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未来呢?会像我看到的那个一样美好吗?”
【无弦】微笑:“比那美好一万倍,是人类无法想象的。”
这是一个老式的、只有金属框架的电梯,它行动的时候甚至能看到转动的轮轴和缆绳,附着在缆绳上的灰尘抖落下来。
气味比任何东西都更能勾起过去的回忆,我闻到了尘埃扑面而来的味道,它潮湿又腥臭,像是……巨大的湖。
我睁大了眼睛。
一个巨大的湖,湖水呈现出不见底的墨绿色。我在哪儿?我在湖水里。
下沉的同时抬头看,水像玻璃一样发出脆响,食人鱼跃出水面撕扯某人的身体,血液飞出来,我几乎无法保持屏息,湖底的东西苏醒了,它在看我,而我看不见它。
只等待一个时机,它就会冲出来把我拖进去。
视线随着食人鱼的跳跃越来越高的,这条鱼越过了龙门,我突破了那层玻璃,视线飞起来,越来越高,周边的事物快速缩小,我看到!看到……熔岩、流水和尘埃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是一个五脏俱全的世界。
我本能的恐惧,但我一动也没动,我还在水里。
“【无弦】。”我在水中喊,湖水灌进我的口鼻,窒息、然后我猛地从湖水中挣脱出来,【无弦】拉了我一把。
“很快就会没事了。”【无弦】拍拍我的头。
我去过这底下,大概率是真的,我是怎么死里逃生又发生了什么呢?不记得了。
【无弦】正关切地看着我,我深吸了一口气。
“走吧。”我说。
电梯轰鸣着下行,钢铁缝隙中的墙壁非常光滑,光滑得不像是人类创造出来的。
我们正向着一个深渊下去,我忍不住想象黑暗的地底有一个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我听到了滑轮发出诡异的声音,【无弦】立即把我抱起来,电梯开始下坠,速度成倍增加。
太快了,【无弦】向下俯冲,电梯顶部几次撞到他的头顶,异想体是真不怕疼啊,然后视线里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我扯了下【无弦】的袖子,他立马会意,稍稍收拢翅膀,调整了一下角度冲进了洞口。
电梯向着黑暗中驶去了,我探头看了眼底下,什么也看不见,太黑了,电梯漫无目的地往下,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