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圆桌

“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不知道。”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一张桌子。”

“什么材质？”

“木头。”

“方桌还是圆桌？”

“……我不知道。”

“再仔细描述一下。”

“一张桌子，它可能是圆的，也可能是方的，上面盘踞着棕色的、年轮一样的花纹，刷着清漆，周围没有光，可是漆面却是亮亮的。”

“描述周围。”

“很黑，像是在迷雾里，我不能看见任何东西——哦！我的面前有一杯果汁，我猜它是粉红色的，我希望那是一杯石榴汁——我可以喝一口吗？”

“不行。”

“……好吧，除了果汁，还有一些筹码，扑克牌，还有一把枪，枪？我没办法分辨那是一把怎样的枪，我是个守法好公民，医生。”

“你能看到其他人吗？”

“可以，但是为什么？我不愿意这样做。”

“按我说的做。”

“他死了。”

“仔细说说。”

“我左边的人，我只能看到他的双腿，看腿型和服饰，这是一位男性……”

“继续说。”

“……”

“助理，加大药量。”

“斧子。我看到一把斧子，是有锈迹和沾血的，一道光，是顶光，从上往下打的……”

“抬起头。”

“我知道！别打断我！光线从无法看清楚的天际落下来，并不是自然的光，打在斧子上，反射出寒冷的白色的光，在这样的光下，斧子挥下来，像断头台上落下的闸刀，自然而然的，这位男士被削掉了脑袋。”

“右边。”

“还没完呢，他的身体里钻出软趴趴的……”

“镇静剂。”

“不！为什么？！我是按你说的做的！你说了要详细描述一切！为什么？！”

“休息十分钟。”

“嘶——哈——好吧，医生，我听你的。轮到我出牌了，你觉得我应该出什么呢？”

“有什么花色？”

“你不明白吗，医生？和花色没有任何关系，不管我出什么牌，胜负都是注定的，当扑克扔到牌桌上，我们就要推出筹码或者付出性命。这是规矩，我遵守规矩，以换取片刻安宁。我现在愿意由你决定我的命运，看看我是应该扔出筹码还是举枪。”

“第一张。”

“不幸。我们输了，现在我要举起枪，然后对准我的……”

“朝其他人开枪。”

“哈？我明白了，医生，你是一个规则的破坏者，我会那么做的，第一步是除掉你。”

“杨！动手！”

“……外援。我也能有外援吗？”

“杨，控制住她——继续说。”

“枪管对准了我的脑袋，哈哈，他抢了我的枪，我被按在桌子上，桌面是冷冰冰的，我看到自己缺失的眼睛，桌面散发出那种好闻的木头的味道，枪口黑洞洞的，我听到了祂的呼唤。”

“说出来。”

“这是一位美丽的神，掌管秩序与梦境……”

“记下来。”

“美梦与平等之神，我愿为你献上我的梦想，请为我带来持久的平等，请护佑此身不被世间的纷杂扰乱；梦境与秩序之神，我愿为你献上我的力量，请因我的祷告而胜利，请不再惧怕缭乱的疯狂与生命的贪婪；迷乱与禁锢之神，我愿为你献上我的躯体，请应我邀请来到人间，请剥夺我们的梦魇，赐予我们永恒的安宁与美好……”

“阻止她，把这一段发给夜色。”

“哈哈，你是一位多变的医生，也许缭乱更适合你。”

“你拿起了枪。”

“托你的福，我只听到了一声脆响。”